“小公爷未擦手, 只能昭歌喂了。”美人手上拿着玉箸, 也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糍粑着实软糯香甜,熟悉的味道勾起回忆, 与那日在红坊别无二致。
“甜!”祝久辞笑起来。
美人手执玉箸, 亦笑起来。
峨眉月弯弯挂天, 祝久辞心道能与昭歌一起过生辰真好。
他慢慢悠悠吃掉了小半盘糍粑, 惬意地靠着栏杆消食。
消着消着突然觉出不对劲来,梁昭歌身为病号竟然去打糍粑!
都说糍粑难做, 若非千百次捶打无以成形, 昭歌如今体力怎能担此重活, 平日里祝久辞连喝茶练琴都限制着那人, 更遑论这等体力活了。
祝久辞托着下巴细细思考, 想来也是自己这几日被宫中典规折磨地无暇分神, 这才让某人钻了空子。祝久辞总算把前后盘算明白, 猛然抓住梁昭歌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温煦夜晚,月色正好。
可怜月下美人劳苦无功,将某只小白眼狼投喂完还要听那人唠唠叨叨半个时辰, 从寝居到吃食事无巨细婆婆妈妈。
“小公爷翻脸不认人。”美人哼一声,抱着玉碟子走了。
祝久辞一路晃晃悠悠跟在后边,嘴上仍没停下叨叨。
许是吃了糍粑的缘故,夜晚香甜伴梦,着实惬意。迷迷糊糊睡至半夜,似有梦神降临,神仙托梦道,“小公爷生辰吉乐。”
祝久辞伸手一抱,沉沉睡去。
景裕十七年六月廿八,晨熹落雨,午时雾散,天虹乍现。
日光刺破云层时,祝久辞坐着圣上钦赐的步辇随壮阔的车马队伍行在长安大道上。
长虹贯日,辽阔至极,从京西直直连到了皇城,若登顶香山望下去,这道天虹恰好落在皇城与国公府之上。
百姓观天而跪,一时之间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几不能行。
祝久辞坐在步辇里,有薄纱自顶而落,弥蒙轻晃。一纱之隔外,百姓冲着壮阔的队伍行跪拜之礼。
无人指挥,无人发起,但万千人动作整齐如一,场面震撼。
祝久辞藏在薄纱之内,心情复杂。
他只是一介少年,如何承受得起万千百姓的跪拜。
而这一切也要归功于那个留在府中的人。
——百姓有言,天虹降临,是为神旨。
百姓的跪拜声惶惶然落在耳后,转眼间,祝久辞被众人簇拥着进入太和殿,身侧纷纷攘攘不知换了多少拨人,他被牵着行上行下,数次跪拜起身,随着礼官一声清亮的嗓音,祝久辞猛然回神。
四野寂静,他站在大殿中央,眼前一身九龙明黄。
“令月吉日,受天之庆!”礼官在侧,高声宣扬。
祝久辞悄悄望过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看着他。
国公爷居镇国大将军之职且有国公爷之爵位,二者相较之下,国公爷穿了九蟒四趾爵位宫服,国公夫人亦未穿诰命夫人宫服,反而穿着一品女将军服,二人衣着皆以最高规格对待。
视线不小心与爹娘对上,娘亲笑得更开心了,国公爷狠狠瞪过来,祝久辞连忙摆正眼色,不再向两旁张望。
冠礼之加冠,一为缁布冠,二为贤冠,而小公爷由于有爵位,因此还有第三道爵弁。
礼启,祝久辞躬身揖礼,左手叠至右手,展臂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