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被黑布严丝合缝盖上的窗户,就连床上也拉着漆黑的帷幔,生怕漏进一丝光似的,进门处放着一张轮椅,旁边有不少工具类的物品,鼻腔中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混合着油污和不知从何而来的腐臭味。
还好,至少他趴的床还算干净,不然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陆饮溪浑身一震。
那个想法出现的同时,他脑中像是闪光灯一般,发出砰的一声响,随即一股厌恶感翻涌上来,强迫着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他平息了一会儿呼吸,想到之前景弘深说的,整个庞大的系统是靠人想要活下去的念力支撑运行着的,所以所有和“不想活”相关的想法都会被强行压下去。
有点儿奇怪,好像老大哥在监视着自己,让人不准肖想死亡。
“看好了吗?”
黑泥又一次开口了,陆饮溪很讨厌他说话的感觉,像是有条冰冷的蛇在自己腹中穿行着。
“什么?”
“想好从哪里突破,逃出去了么,”黑泥笑着,凑近他道,“师尊?”
陆饮溪手一翻便是一个伏魔决,黑泥翻滚着躲开,陆饮溪见他翻下了床,就再没动静了。
“嗯?不和我玩了吗,师尊?”
“懒得,”陆饮溪躺下来,裹起被子,“我不是那种会自己突破险境的人,不然收那么多徒弟做什么?”
“你不怕我?”
“……你就是一滩泥而已。”
黑泥又笑了,他朝门口的轮椅缓缓爬行着,接着逐渐聚成了人形,五官浮现了出来,长发披散,阴影里那张脸因为瘦削凹陷下去,死气沉沉,但勉强看得出一点清秀的影子来。
男人坐在轮椅上,木头轮子朝陆饮溪滚过来,发出闷响,他抬起头,朝陆饮溪笑:“现在呢,现在是个人了吧?”
对方的语气里带着那种似孩童般玩闹的语气,炫耀一般向陆饮溪邀着夸奖,陆饮溪早已坐了起来,贴着墙坐着。
不见天日,坐着轮椅,常年病重,又在寒山寺出现。
他虽然没见过,但他大概猜得出来,此人是谁。
他是陈永望的儿子,陈璞瑜,那个要拿他做药引子的人!
“你……你想做什么?”
别是现在就要把他做成药引子吧?
靠,早知道问一下宁温纶药引子是怎么做的了,不会是什么剖心挖肺还不能停止呼吸,和凌迟差不多吧?
娘哎,他还不想死。
“认出我了?不过你认不出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内里都换了个人。”
陈璞瑜伸手,捏着陆饮溪的下巴摩挲,对方的手真如孩童那般娇嫩,眼神清澈,似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陆饮溪微怔,但想来也合理,某种程度上原主是被此人“养”着的药罐,换了个里子应该很好发现。
“……你是陈璞瑜。”
“是,也不是,我弟弟不是给你讲过,我和他的故事么?”
陆饮溪这才反应过来。
当时延明的确叫着怪物“兄长”来着,延明看起来也不小了,他的兄长比他还要再大上几岁,是个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