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接过来,那锦囊精致,松香雪绣,里面一方素绢,上面墨迹殷殷,只有八个字――若她有险,以她为先。
那笔迹乍一看藏锋敛颖,首尾却隐见凤舞龙飞,颇有古今长在,乾坤凛然之势。见字如见人,暮青望那八个字,忽觉难动。坡下有精兵经过,她将掌心一握,垂下袖口,掌心里一幅手信揉握成团,那被揉了的,成了团的,却不知是谁的心。
月杀看暮青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不会知道这些西北的影卫耗费了陛下多少心血,但他知道。他知道这些力量一旦大动,便要重新布置,所以在去葛州城报信的路上,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调动这部分力量,也不知要保留多少才能既保她,又不伤陛下在西北的心血。其实,他现在还在后悔那晚打开了这只锦囊,打开的结果便是毫无保留。
“还有十天。”月杀冷不丁地道。
暮青抬眼,果然有些茫然不解。
月杀的目光忽然变得冷飕飕的,恨恨咬牙,“月末!”
说完,他便牵着马下了土坡,走了。
暮青立在土坡上,好半天没动。月末,是月杀定时往汴河传递消息的日子,在青州山里时,他说她若有什么与步惜欢说的,可以写信交给他。可是,那个月末她没写。
那手信还在暮青手里,月杀没要回去,暮青再抬眼时,见他已经去得远了,那方向正是村长家中。
暮青没急着回去,她在外头吹了会儿风,直到心情平静下来了才回了村长家中。
刚走到门口,便见院子里,章同和月杀吵起来了。
“我为何要跟你一屋?”章同问。
“我看你顺眼。”月杀答。
章同气笑了,看他顺眼?是看他不顺眼吧!
元大将军今早去了匪寨,鲁将军房里就空了下来,这小子回来正好可跟鲁将军同屋,他却非要跟他一屋!以为他不知他安了什么心?他就是不想他跟她住在一个屋里!他不得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
月杀冷着脸,章同果真知道她是女子了,不然为何非赖着跟她同屋?登徒子!
齐贺没在院中,他在暮青出门后便背着药篓出村去寻一种长在黄岩下的草药了。没有他看着,鲁大和老熊趁机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两人身上虽有伤,但多年军营生活,一日不活动筋骨便觉得不舒坦,结果就看到了越慈回来便因住哪一屋与章同吵了起来。
两人正看热闹,抬头见暮青回来,院子里顿时一静。
暮青冷着脸进来,像没看见这吵架的场面,从月杀和章同身边走过,开门,进屋。
砰!
门关了,院子里的战火顿时被浇了冷水。
屋里,暮青坐在圆桌旁,面前一方粗墨,一张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