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街上人虽已少,但三名赌徒陈尸巷口,若有人路过,必生事端。她深望了黑衣人一眼,压下想审问他身份目的的念头,后退转身,奔进长街。
黑衣人欲追,奈何腿脚诡异地不听使唤,只得眼睁睁望着人消失在视线中。
——
半个时辰后,春秋赌坊。
熏炉换了暗香,红烛明灭。一人跪在烛影里,身上鲜红暗落。
步惜欢揽衣融在榻里,手中把玩着三把样式古怪的薄刀,烛影映深了眉宇,微微跳动。
“是她?!我该说这真是缘分吗?”魏卓之哈地一笑,满眼兴味,“我说最近江湖上怎么能人辈出了,原来一直是她!”
那位有阴司判官之能的姑娘,他记得在船上时看得真切,她并无内力,竟能破了月杀的内力,令他如此狼狈,当真好本事!
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一介仵作之女,功夫奇诡,赌技高明,还能察人观色于细微处――她究竟是何人?还有何能耐?
“我记得你对她并无兴致,对吧?那若得知她师从何人,那位高人你自去招揽!这姑娘,你可不许跟我抢。”魏卓之手中扇子一展,笑出几分市侩气,“以这姑娘之才,文能做荷官,武能当打手,若肯来赌坊,定能帮我将送银子的捞进来,想闹事的打出去。”
言罢,不等步惜欢开口,他便对屋外道:“来人。”
“公子。”门开了,一名绿衣女子走了进来。
魏卓之扇子一合,吩咐,“人在汴河城,速寻!”
第16章 从此孤身
天蒙蒙亮,雾色漫了城郭,一名少年敲开了义庄的门。
守门人一夜未眠,细细听着城中有无大事,见少年依约归来,面色顿松,赶忙将他引进了堂屋。
堂屋地上,尸身依旧用草席裹着,口罩、麻绳、炭盆、醋罐都在地上摆着,盆里炭火已尽。
“小子等着,我再去取些炭来,待会儿帮你将尸身绑在身上,你过了炭盆再走吧。唉!”守门人叹了叹,暮怀山一代江南老仵作,验了一辈子的尸,替人洗了一辈子的冤,终究自己做了那冤死鬼。
老头儿驼着背,摇头晃脑地端着炭盆走远,只留了少年一人在堂屋里。
少年跪在尸前,背影比夜里清晰,晨光里却折了那分笔直,生生弯了脊背。
守门人回来的时候,堂屋里又没了人,这回一起没了的还有草席下的尸身。地上口罩、麻绳、醋罐,一物未少,却多了件东西。
一只素布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