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郁尘痞痞一笑,撑着剐破皮的双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男孩见状,便伸出一只藕白色的小手扶着他,郎郁尘心头一热,差点就老泪众横……
人群渐渐散开,让出一条道。
他拄着拐棍“哒哒”地走在大街上,还真不习惯,在那个世界,自己上的假肢,极少使用拐杖,陡然一下还真的难受。
或许走的过于吃力,不一会他便厚颜无耻地将自身的力量几乎都傍在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孩身上。
两人也不说话,郎郁尘从来没这么安静过,他倒不是故作矜持,而是他笃定这个小孩八成是没睡醒,自己这副模样在这么一个善良漂亮的小孩面前,一开口都是罪过,万一这小孩跑啰。
这想法很神奇,他还真就这么信了自己的邪。
这男孩也很诡异,搀着郎郁尘,不发一言,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一摇三晃地走在大街上,所有大姑娘小媳妇都掩着面,一边闪躲,一边娇嗔道:“哎呀,浪荡子……”也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尖叫,伴随着零零散散地谩骂。
我果然是女人杀手,习以为常,习以为常。
这么想着心里还挺美,嘿嘿……
日渐西落,夕阳在彩霞中滚动,金光闪闪,郎郁尘喉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人饿极了,他看什么都像吃的。
比如远在天边的夕阳,它在郎郁尘眼里不过是一张金灿灿的大饼,咬一口,满嘴香脆……
来往行人的脸也变成了一张张金灿灿的油饼……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地一声响。
“喂,你的肚子抗议了?”郎郁尘睨了一眼腋下的男孩。
男孩呆滞地凝视着郎郁尘,沉默。
大眼瞪大眼。
跟我比眼大?
那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瞪眼神功,我瞪……
郎郁尘叹了一口气,哎,算了,这孩子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一个残废,再拖个傻子。
苍天呀,大地呀,造孽哟。
我想妈妈。
郎郁尘心头一阵悲凉,鼻子有些酸,脚有点不听使唤,肚子有点空,人生有点迷茫——难不成我郎郁尘要饿死在这个世界?
“混沌咧,面条咧!”一个听起来有些傻憨傻憨的声音传来。
在街头一个僻静的角落,一胖高个肩膀上搭着条看不出颜色的帕子,正在摊位前捞着混沌,热气腾腾,香气喷喷。
这香味勾的简直要了郎郁尘的命。
他拖着男孩蹭到摊前,措辞良久,磕磕巴巴道:“馄饨多少……钱?”
这话问的十分地心虚,虽然自己脸皮厚,但是这种吃霸王餐的行为他颇为不齿,大约他这一辈子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