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大戏继续着,此刻苏白已经换上了一身血红的纱衣,头戴着诡异的金元宝,眉间的一点朱红透着鬼魅。

苏白端坐在纸轿之上,被牛头马面驮着,向鬼王的住处奔去。

她绝望地闭着眼,强忍着眼中的泪。

太后嘴唇微张,她闭着眼,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身旁的老嬷嬷连忙走上前:“太后?”

“无碍!”

太后依旧闭着眉眼,眉头轻蹙。当年带着已死的心踏入宫门,那是种忘记疼痛、封印灵魂的心死,本以为已经遗忘,却在这一场戏中全部想了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看向戏台:书生带着一个大胡子道士前来抢亲。

鬼王和道士在戏台之上大战!

苏白一身红衣,舞动着水袖,将那书生护在自己的身后。

戏台两旁的石柱上,点着巨大的蜡烛。

苏白的水袖太长,一不小心挥洒在烛火之上。

丝绸的水袖瞬间燃了起来。

台下之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太后的寿辰,倘若戏演砸了,太后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到时候,保不准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而一旁的苏青则是一脸兴奋,眼看苏白就要大祸临头,压制了自己一辈子的人终于引火上身,怎能不让人开心。

可苏白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继续挥舞着燃烧的水袖,仿佛就在挥舞火球一般,引得台下的王公贵族们啧啧称奇。

就在火势快要烧到手臂之时,苏白一个转身,将披甲脱下,抛向空中。那火球也随着披甲在漆黑的夜空中燃烧殆尽。

可恶!

苏青暗暗握紧拳头,她心里咒骂着苏白,自己早该想到,苏白那个贱-人总是变着花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又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苏白雪白的臂膀在烛火下清晰可见,臂膀内侧的粉色桃形胎记刺着台下姬濛的眼。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苏白的手臂后,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姬濛转身看向身旁的英国公苏达,此刻,苏达也望着姬濛。

两人似有默契般,一言不语。

台上的戏依旧在唱着。

太后屏住呼吸,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也曾幻想过,当年的那个书生也能像戏文那般,拥有勇气,在自己踏入宫门的那刻,带自己远走天涯,但是那个人永远地消失了!

那个懦夫!

太后微微有些动怒,可是当她再看向戏台时,看到的确实人鬼阴阳两隔。

道士将苏白送去投胎,而那书生则回到了家乡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太后的心间一颤,这么多年的不平仿佛瞬间瓦解了。

或许吧,这才是自己的归宿。

王侯将相的女儿,有自己的宿命,是要为了整个家族而奉献的。

就像戏台之上的女鬼,又怎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