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放下手中的胭脂, 也不搭理薛茵茵。

她穿上白纱戏服, 插上木簪。

薛茵茵刚想讥讽青帧戏坊穷酸, 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却发现苏白全身没有一处金珠银宝,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仙气。

“你这是扮白蛇还是扮七仙女,这般不伦不类,岂是要把祖师的‘白蛇传’毁了?”薛茵茵眼神微眯,嘴角轻颤。

苏白淡淡扫了薛茵茵一眼:“知道你为什么只能捧些衣不蔽体的粗鄙花旦吗?因为你从未懂过一出戏。”

“在我这里耍什么嘴皮子,老娘我叱咤京都梨园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再说, 没了青蛇,我看你今天怎么唱下去!”

薛茵茵被苏白说破了心事,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端庄体面,破口大骂道。

苏白没有理会她, 轻身旋转,将水袖舞得飘飘欲仙。

戏台之上的二胡声、琵琶声、唢呐声接连响起,这是大戏开场前的热场。

薛茵茵扬了扬眉, 微笑着看着苏白。

柳茹帧和吴皎月已经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她们愤恨地瞪着薛茵茵,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就如蛇蝎一般,轻易摧毁了她们的一切。

她们比谁都明白,这次能来这么多戏迷,完全是当年的余威尚在,也是戏迷们对心中白月光的一次怀念。

如果这次“新白蛇传”失败了,将来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身着青色纱衣,手执宝剑、带着头面、双眼涂着桃红胭脂的女子踩着细细莲步,走到苏白身前,福身道:“姐姐,该上场了。”

苏白点了点头,昂起头,挥舞着水袖,朝戏台奔去。

柳茹帧一时都傻了,她不知道哪里突然蹦出个青蛇来。

薛茵茵恶狠狠地瞪着红芍,怒喝:“你不是说青帧戏坊只剩下你一个花旦了吗?那苏白不是日日夜夜和你一个人排唱白蛇吗?”

“我,我不知道。”红芍捂着通红的脸,眼中闪烁着泪花。

吴皎月讽刺地笑了笑:“京都最有名的戏坊坊主,竟然使计暗害一个破败戏坊的新人,真是呵护后辈啊。”

“住口!收起你那伪善的笑脸,”薛茵茵指着吴皎月怒骂道,“当年不知你给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她老人家日日让你唱主角儿,让我做替补。我原先还指望着做个一两年就能出头,没想到一做就做了三年。”

薛茵茵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滑落:“进门学艺时,我们不分伯仲。可是,当年你唱了三年的‘白蛇传’,已经红遍了大周,而我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替身,是替身!!!”

薛茵茵神色激动,有些站立不稳,扶着个椅子坐了下来。

“所以你毒害了我的嗓子,偷走了师父的曲目,带着大家背叛师门,活生生地把她老人家气病,然后打压她的戏坊,让她在平寒交迫中死去?”吴皎月眼中燃着怒火,双手紧握成拳头。

薛茵茵笑了,她脸色苍白,眼中闪着泪:“我若不为自己谋个前程,恐怕现在还是你的替身,还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你错了,”吴皎月轻声叹道,“师父当年对我说了,你本本分分做了三年的替身,马上要把新戏‘西厢记’的女主崔莺莺给你唱。”

“这不可能,不可能。”薛茵茵浑身轻颤,眼神闪躲,不住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