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冯塘那么好。

虽说自己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萱怡郡主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可是,她心底清楚,上辈子有个遗憾,生生世世都无法弥补。

那就是她的儿子——许勃。

刚生下来,就被迫骨肉分离。

冷宅十年,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不幸落水身亡。

如果勃儿没死,长大了,应该也像冯塘这般,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但心肠不坏,讲究义气吧?

不,苏白摇了摇头,应该很会读书才是。

想到读书,苏白不由地想起了许泽。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咬着牙暗暗发誓,愿自身莫要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想着想着,那一丝丝疲惫从脚底游走到全身,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白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

打开门,竟见到师父吴皎月在院子里耍着花枪,动作行云流水。

她依靠在木门边,静静地欣赏着。

既羡慕又心痛。

师父如今年近四十,可身姿犹如二八少女般矫健,身段更是柔软。

如果当年没被一杯毒茶毒坏了嗓子,那么她在戏台之上的成就必定是旷古绝今的。

吴皎月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将花枪插在地上,转身看到苏白,笑道:“人,不服老不行,以往我刷十轮花枪都没问题,刚刚不过耍了三轮,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苏白点了点头:“师父,我们现在就去青帧戏坊吗?”

听到“青帧戏坊”四个字,吴皎月眼神微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倒要去看看,当年为了取代我扮唱白蛇,黑了心毒哑了我的柳茹帧,现在过得有多好!”

苏白刚想劝劝吴皎月,可是见她怒在心头,多说,说不定适得其反。

于是,便点了点头:“徒儿一定帮师父出一口恶气!”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青帧戏坊。

马车里吴皎月还是正襟危坐,咬着嘴唇,不停絮叨着见面一定让柳茹帧好看!

可是,下了马车,看到破败发霉的墙面,她的心不由得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苏白连忙追了上去。

吴皎月踩着小碎步,却走得极快。

进了院子,看到一个不大的戏台。

戏台之上一个传说红色纱衣的花旦正唱着戏。

戏台下,一个妇人端坐着,手里拿着竹棍不停地指指点点。

她的身材有些发福,一头乌丝早已不在,两鬓已是白发。

可她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的声音,吴皎月永远记得。

她眼睛一红,低声道:“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