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点。”穆羽炀嚼着根鱿鱼须,盘腿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晃,心情很好的样子。
付清乐见状也尝了一口,好奇问道:“你好像很喜欢热闹的氛围?”
“嗯,我这人不喜欢安静。”穆羽炀也承认地很爽快,“晗晗经常说我比老太太还啰嗦,其实只是不想让气氛太安静。”
“为什么不喜欢安静?”付清乐问他。
穆羽炀的笑容突然淡了一些,垂眸看着啤酒罐,扯了扯嘴角,道:“安静意味着离死亡近。”
付清乐一怔,抬起头去看他。此刻的穆羽炀虽然还是笑着,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沉静了下来,再也不是平时那种没心没肺,事事无忧的样子。
穆羽炀转着啤酒接下去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茗伊是我爷爷和他兄弟创立的吧,后来他们又把茗伊传给了我爸和我小叔。我爸比小叔大了快十岁,所以他们说好我爸先管理公司几年,等我小叔学成归来再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他,他呢就做甩手掌柜,享清福。不过我爸命不好,还没等到我小叔学成归来呢就先走了。”
“十一年前,A市有件事挺轰动的,你应该听说过吧——茗伊总裁带家人出国旅游时遭遇车祸,夫妻俩当场身亡,而十岁的独子重伤在医院抢救了五天五夜,最终幸运捡回了一条命。”穆羽炀指了指自己,“那个幸运的孩子就是我。”
十岁那年的记忆是穆羽炀一辈子不愿回忆起来的噩梦。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醉驾司机的一脚油门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车祸来临时,玩了一天累极的穆羽炀正在后座睡觉,所以没有亲眼目睹车祸发生的那一幕。他只记得当时一阵天翻地覆后他整个人被卡在了座椅底下,动弹不得。耳边充斥着刺耳的鸣笛声刹车声和父母的惊呼,随后便感觉后脑一痛,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他躺在医院病房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剩下各种仪器的声音。床边的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就像是生命倒计时的提示音,每响一下都刺激着穆羽炀的神经,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怖和无助让他时至今日也无法遗忘。
他在重症病房躺了一个多月,每天都有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小爷爷小奶奶还有小叔也经常穿着无菌服进来陪他说话,鼓励他勇敢,唯独他的父母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虽然病房里每天都会有人进出,但大部分时间穆羽炀还是一个人呆着。在ICU的那一个月,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安静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是年仅十岁的穆羽炀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或许也是那几个月的病房生活给他造成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在那之后他便开始排斥极度安静的氛围,遇到这种情况便开始不停地说话,掩耳盗铃地觉得只要自己不停地说话便能打破这恐怖的窒息感,久而久之,他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停不下来,终于成了柳湘晗口中的话痨。
漫长的一个故事讲完,穆羽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两秒又重重吐出,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他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对付清乐说:“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晗晗都不知道,记得替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