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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枝一边脱上衣,一边脱鞋,赤脚向海跑去:“赵欢与!快去叫人来!”

赵欢与跟着在身后喊:“小野你干嘛!等等——要去也是我去,我水性比你好。”

几句话的功夫,那个方向的圆点已经越来越远,若隐若现。

“还得体力好。我也是从小游到大的,你快去快回,我游近点儿去叫他,没事儿。”

他还回头笑了笑,像在安慰她。

说完,一头扎进水里,游远了。

宋野枝以为没有童年阴影这回事,可是他错了。原来那份恐惧感扎根在脑部深层,如影随形,一触即发。才十岁出头时,他也被困在空空荡荡的海上,四周除了海还是海,无边无际,再也逃不出似的。

此时的他只能顶着压力往前游,死盯着愈发清晰的那个点,想快点,再快点。

每靠近一些,他就喊一声:“喂——看这儿——”

等小男孩儿终于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宋野枝的嗓子已经哑了,口里鼻间全是咸腥的海味。那男孩套着橙色的可爱的充气游泳衣,手死死地扒住球,被蓝色包围中的唯一彩色,像扒着一棵救命稻草。

看见宋野枝,小男孩迟钝地望了一会儿,等人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近,才放声大哭起来。

“嘘——是不是没有力气了?”宋野枝去拉他的手。

他只知道哭,恐惧极了,只是追一个球,回过神来时却像误入了另一个空间,只剩自己一个人,怎么也望不到头。

宋野枝耐心地哄:“再哭就更没有力气了,来,哥哥拉着你游回去,很近的,没关系,不哭了,好不好?球呢?你带上你的球,我们慢慢游,好不好?”

“很近”这个言论完全算哄骗了,回程时,宋野枝相当于拖着几十斤在游,不时还要说些话去稳定小孩情绪。游过几米,一个浪推过来,又回到原处。四肢泛起酸麻,渐渐变得沉重,宋野枝想,要是换赵欢与,说不定得和小孩儿一块漂着哭了等人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