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在窗户处的麻绳袋被风吹的时扬时缩,室外的光线也时进时出,使这车辆之间狭小的空间忽明忽暗,杨玦的笑容也时现时隐,像是月圆时分黑雾中游荡着的死神背上的镰刀。
江希血管里像是流淌着掺着冰块的千尺寒水,浑身僵硬但又止不住地发抖,他用力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才让自己握稳了枪,但却无法阻止惊恐害怕的情绪从眼睛里流出。
但他不能被恐惧打败。
江希狠狠地一闭眼,与此同时用力扣下扳机!
但是响起的却不是熟悉的子弹出膛的声音,而是空弹扣机回弹声!
江希不可置信地睁眼,还未看清手上的枪就被一股袭来的劲风给抡飞了出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压着自己的胸膛,像是在这里绑上了一只气冲弹,‘咻’的一下往外冲去直接撞上墙壁。
虽说芃舍利大楼被荒废了十几年,但是这墙壁可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江希这么砸上去就跟巨石砸背一样,感觉血肉连带着骨头都像是被塞入绞肉机里一样,可那墙却只抖落了几点灰尘。
清醒时的疼痛是绝致命、最难以忍受的,江希浑身疼的都快炸开了,耳朵里被嗡鸣声塞满,眼前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喉咙还在坚强的运作着,一边咳嗽一边往外吐着血。
杨玦跟小孩甩钥匙似的甩着手上的枪,一边哼着歌一边朝江希走去,最后站定在他脚跟前两三厘米处,偏头认真的样子像是一位艺术家正在明亮的展厅中欣赏着莫奈的名画。
光影的虚幻交织,瞬息万变,必须要将这瞬间的光感刻入脑中,加工处理过后才能付之于画卷之上。
只可惜,破开皮肉所流出的颜料不够。
杨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从衣袖中掏出弹匣丢在江希手边,蹲下身来用食指沾了一点在地面上蜿蜒流淌的鲜血,送入口中吮吸着:“唔...确实是灌注着天才基因的血液呢,但是却处处充斥着软弱的臭味。”
“像你这样的人,无论给你一幅怎样的钢筋铁骨最终都会被你骨髓里的软弱给腐蚀的一干二净。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徒有一副强硬空壳的人,坐在上位者的位子上...最后的结果都是死。”
“既然这样,就让我来了解你,给你个痛快就当是祭奠我们孩童时期的过往。你说好吗,娇娇?”
“不....”江希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缓慢地向前移动脑袋调动上半身的重心,猛地朝前摔去,看着杨玦沾染着泥泞的皮鞋,流淌着泪珠乞求道,“我不能死...”
他不能死,他还未等到林望考核的消息,还没回送林望求婚戒指,还没和林望看完那部电影,还没....还没走完他们许诺的一辈子。
一辈子多长啊,他才刚起了个头,怎能在此结束。
不能,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