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晗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会,说:“我想应该是挺好的,说实话我舅妈家那一边家境不错,他不会有太多的烦恼。真正烦恼的可能另有其人了。”
教室的门开了,上一节课的人陆续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祝晗点了点头,说:“先这样,我进去了。余讲师,有空再聊吧。”
说罢祝晗进了教室,手机上的播放器依旧出现在屏幕上,他按下了播放键,耳机里又重新传出了音乐,前奏欢欢乐乐,人声迟迟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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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期中旬,很多学生对教授和讲师的怨念直线上升,过重的复习压力总会经历好几个对自我认知感到怀疑的阶段,最终都会把矛头指向一个点——这破教授教得什么鬼东西。
而授课的那一方就不一样了,他们基本上每时每刻都在因为自己的学生而感到痛并快乐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懵懂强韧的眼神感染着他们,只要他们不影响自己的试验进度,报告长度,资金预算,年终评测……那他们就是最可爱的学生们。
业界上下无不希望,要是自己只用快快乐乐地教课就好了。现实是堆积如山的paperwork,人类在用大量无用的语言消耗着时间,到头来大家都学会了怎么凑三千字的检讨和将核心伦理价值观倒背如流。
夏攸宁就是属于快乐教课,事后傻眼的典型人物。他坐在电脑前,盯着空白的报告模板,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打发coordinator,好在Miranda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每次交上去的报告她都没有疑问。夏攸宁几度怀疑其实Miranda根本没有看,但是迟交的时候,催交的邮件倒是发得十分准时。
他纠结了一会,好不容易写了两行字,祝晗来敲了他的门。
“夏教授,这是您这次课题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祝晗把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来。
夏攸宁接过,说:“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分内之事。”祝晗轻声道。他交了资料,却没有马上离开。夏攸宁有些分神,装模作样敲了几下键盘。
祝晗随即又开口:“夏教授,我能和你谈谈吗?”
夏攸宁停下了手,一颗心莫名地悬了起来,他转过身,仰头看着祝晗:“你要和我谈什么?”
“夏教授……”祝晗低下头,酝酿着自己的情绪,久久没有说话,夏攸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开口阻止。
祝晗又抬起了头,神色如常地说:“我不打算再深造下去。当初选择读一年半的硕士就是因为我很犹豫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现在看来我还是不想继续再往上读了。”
“哦……”夏攸宁一瞬间因为祝晗的话和自己荒唐的想法南辕北辙,而感到难堪。自己担心的事消失之后,另外一种堵着胸口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本来他还以为祝晗一定会读博士,但是自己其实丝毫不清楚祝晗的想法。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