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快急死我了。”那边一说上头声音都高了几分,“说实话,你这个情况到底能不能移民啊,你那个表姐读完硕士就可以移民了,怎么你一直不行啊。当初以为是可以靠学历加分才让你读到博士的,你在美国那么多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工程系不是一直都很好留下来吗?你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你再不把移民的事情搞好真得供不起你读书了。”
“当初本科毕业的时候,我说过我愿意回来的。”
“回来?”余逸新的妈妈尖叫道,“那我当初还把你送出去干什么!”
余逸新哑口无言,胃酸上涌的感觉仿佛整个胸口都在被烈火炙烤,对面愈发的变本加厉。
“你爸一辈子都在国企做牛做马,家里砸锅卖铁才让你出去留学。家里以后全靠你了,哎,你妹妹那个成绩,国内别说大学了,高中都悬……”
“妈!”余逸新一开口根本控制不住泪腺,他压在已经到嗓子眼的哽咽,轻声道,“你知道现在旧金山几点吗?”
“……跟你说正事呢,你别打岔啊!”
余逸新不语,默默听着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母亲像是拖着坏掉的犁耙的耕牛,漫无目的地一个劲地往前冲,完全看不到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陆肖然突然在他身后拍了拍肩膀。余逸新一愣神,陆肖然就把他的手机拿了过去。他笑容满面地说:“阿姨您好,我是余逸新的同事,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马上有一个会议。打扰你们聊天了,谢谢您的理解。”
电话挂断了,陆肖然收回笑容一脸如常地把手机还给余逸新,语气轻柔:“Sorry,我擅作主张了。但是,你的方便面要坨了。”
陆肖然不再是那副嬉笑怒骂的模样,漆黑的双眸像是在对待那些探索万千宇宙的理论一样看着他。陆肖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关怀的微笑都没有给他。
为什么。
他对陆肖然有无数个疑问,一个个问题凌迟在他的心口,却不给他死个痛快。这些问题显而易见得,他知道答案。陆肖然给了他期望的回答,同时这些无声的慷慨也折磨他至今。漫长的时间里,再冷静的人也总是会冲动几回的。
让他冲动的从来都不是拙劣的嫉妒之心,至始至终都只是陆肖然这个个体本身。就算他告诉自己陆肖然一千个不好的地方,他依旧会看见真实的陆肖然,感到欣喜,甚至奋不顾身。蚁穴早就住在了他的心里。
他上前捧住陆肖然的脸,仰头吻在对方的嘴唇上。他闭着眼睛,体内的火苗猛地旺盛了起来,隔着躯体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融化骨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