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
这间病房里空荡荡的,顾与修坐在床上抬着吊水的一只胳膊慢慢数时间,旁边那床那个十八九岁的小少年捧着书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他浓密的羽睫垂下,投下蝶翅似的暗影。
方才顾与修就无意中注意到这小少年肤色很苍白,近乎透明的透着血管,到不大像是海东当地人。
他很漂亮,顾与修想着。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那小少年忽然回过头向顾与修微熟稔笑道:“你好。你,在看我?”
他果然有着漂亮的笑容,双目如星子明亮。
顾与修点点头一笑:“抱歉。”
“不觉得有关系。”小少年微微一笑,他指着书上一行字递给他问:“请问,这是?”
这是一句诗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顾与修看着便斟酌着告诉他这句话是一个人见到心上人的欢喜,有多么的开心。
只不过小少年听完眼睛微亮,似豁然开朗眨眨眼:“那么我对你,便是云胡不喜?”
顾与修一愣想着这个孩子的中文可当真不怎么熟,他合上书摇摇头笑着解释道:“不是这样。”
“为什么?”这小少年极为执拗的睁大眼睛要问个通透:“因为我不是君子?”
“……”奇奇怪怪的关注点。顾与修无奈说:“你自然是的。”
“那为什么?”
看着这双眼睛,顾与修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他苦思几番恰恰这时候程芸风风火火提着东西,抱着儿子带着狗腿子杀进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得知此事,大概是他下午无意间跟路邈提到一句。
“老师…”程芸恨不得将他全身上下检查过一遍。旁边的路邈梗着脖子跃跃欲试上前,口嫌体直:“那什么…你病了?”
“噗噗…”小言诺盯着他伸出手。
这三双眼睛盯着他顾与修一时还来不及回答谁,这病房里突然闹哄哄的他也全然未注意到问时燕去了何处。
“你们…?”
可这两人出来的急匆匆,却忘了仔细些行踪。不过一分钟后面紧随而来的是韩之白。
他进来恍若无人径自上去俯下身摸了摸顾与修的额头低声轻问:“怎么样?”旁边这才发现惹了麻烦的两人瞪大眼睛,瞧着他张牙舞爪磨牙嚯嚯却不能扑过来。
他手心很暖和只是顾与修一碰到便唯恐避之不及的侧过身子不自然道声扭过头:“还好。”
韩之白不信,他抬起顾与修的脸仔仔细细看了看,又用掌心量过他的体温下定结论:“你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