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早也没有心思反抗,一直到上车后许池才松手。他与海早紧贴的手掌都是一片濡湿。
海早的理智告诉他,许池的话是对的,他父亲的情况应该并不严重,但在他的情感上,却无法停止担心与焦虑。
还夹杂着愧疚。
他出柜后就再也没有和父母联系过。
那天对他父母说出“我喜欢男人”时,仿佛已经用尽了所以勇气,在那之后每一次他回忆起那时候母亲霎时含了泪的眼,和父亲愤怒地砸过来的烟灰缸,生理和心理同时发作的疼痛慢慢酿成一种恐惧,对来自家人的失望的恐惧。
所以他不敢想念,不敢联系,甚至不敢期盼。
海早忍不住想,如果他和父母没有发生那样的矛盾,是不是他可以在父亲受伤时第一时间赶到,在他最需要家人的时候和母亲一起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在手术结束后才在电话里知道这件事,就算一路上披星戴月地赶路,还是来得姗姗。
因为着急往医院赶,许池的车速很快,海早一路上又心事重重,难得的有点晕车,下车后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海早在许池急着过来扶他时撑着车门站稳了,“没事,可能坐的太久腿有点麻了。”他看了一眼许池,其实他现在内心很无助,急切地需要一个支撑,一路上是因为许池一直在他旁边,让他觉得背后是有着依靠的,才不至于真的慌到六神无主。
但是他们的事还没说清楚,名义上他们已经是前男友的关系,他没有让许池陪伴的理由。
在他开口让许池先离开前,许池先一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海早能感觉到许池的气息把他整个人裹住了。
“你……”
“你这样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放心,我就在病房外等你,不会撞见伯父伯母的。”许池不容海早拒绝,带着他往医院里去了。
许池把海早送到他父亲病房所在的楼层就留步了,海早走到那个病房前,推门的手是颤抖的,竟有一点近乡情怯的感觉,怎么也没办法控制他的手把门推开。
“诶,你是病人家属么?站在门口干嘛呀?怎么不进去?”护士把门推开时,海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移开目光,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终于望向他两年未见的父母。
两年的时间不足以磨损记忆,父母的容颜很清晰地镌刻在记忆,他把记忆中的图像翻出来,与眼前的画面一笔笔对照,他的心很轻微地酸了一下。
爸爸妈妈都多了点白发与细丝,岁月在短短两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段感情,也可以在两个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轻微的,却真实停留下的痕。
海早父亲的手术很成功,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
海早本以为当时闹得难看,又有两年的不相往来,他和父母会生出嫌隙,也曾担心万一他们再问起性取向,两年前的事会重演。
但他父母很自然地与他交谈,告知他不在的两年他们的生活,也询问他的生活与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