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架子鼓,penbeat、吉他、贝斯、口琴、洞箫、卡祖笛、拇指琴、键盘、作曲、编曲、混音、英语、一点日语、修热水器、修手机、做八音盒、捏粘土手办、缝纫、会发大舌音小舌音、会卷棉花糖、会做三十六种西式面包、会提炼芯片里的黄金、能识认八十八个星座中的四十个左右、可以用一张A4纸折出两只跳跳蛙、圆周率能背到小数点后七十位、可以用口哨熟练吹奏车尔尼299以上程度的练习曲……

“不是,杨同学,前面的好歹跟‘音乐艺术’有关,这后面的恐怕连特长都算不上吧?”坐在最右边的一个评委挑了挑眉毛。

“那可不一定了刘老师,现在懂怎么修热水器的小孩儿可不多,怎么不算特长?”坐在最左边的一个女评委笑道。

正中间的主评也跟着笑:“有意思。”

他把简历表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杨司乐:“不过,小同学,你能跟我这个老年人解释解释,什么是penbeat么?”

杨司乐很紧张,身子微微前倾道:“我觉得算是打击乐的一种,只用两支笔就可以完成。”

主评拾起桌上的两支笔,往前一递:“来,示范下?”

杨司乐把竹笛放回盒子里,从考室中央走到桌前,移开纸张,誊出了一块地方,用两支笔敲敲划划,手腕动次打次,一边敲还一边抬起头,眼睛发亮地问正对着的评委:“老师,能听出我敲的是哪首曲子吗?”

“你倒给我出题了。”主评侧耳分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演奏方式太干涩了,只有节奏没有旋律,能听出什么?”

“是《牧民新歌》选段。”

杨司乐用笔尖在旁边的纸上巧妙地一顿一划,模仿原曲中马的嘶鸣。主评在脑海中哼着旋律再去细听,果真是那段节奏。

“有意思。”他笑着重复了一遍,“传统曲目这么玩儿,挺有意思。”

“视奏分也挺高。”女评委强调。

“学了多久了?”始终没发声的评委突然问。

杨司乐估摸着自己不太稳当,稍作犹豫后还是决定走点捷径:“认真学的话是九年,随便练练的话,应该有十七年了吧。”

“打从娘胎里开始练的?”这位评委有些不屑,“留了一级是因为开始认真学了?”

“留级是因为转学去了北京,有点跟不上进度……我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我爸就拿他的笛子让我玩儿,再大点,他就老让我吹响试试。”

“你爸爸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吹的竹笛?”

“嗯。”

“能问问令尊的名字么?这个圈儿就这么大,说不定我们都认识。”

杨司乐试探道:“我爸叫杨流,谐音‘洋流’的那个‘流’。”

“……杨流。”评委略显惊讶地望向他的脸,“这么一说,还真挺像……”

杨司乐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我爸比我帅得多。”

“你爸爸他……现在怎么样?”主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谨慎地问。

杨司乐笑得稍稍坦然了些:“还是那个样子。谢谢老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