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马蹄声响在我和亨利身后,我夹紧马肚,掉转方向。
亨利窝在我怀中,神情平静。
他突然说:“挺好的。”
“嗯。”我看着朝阳下亨利的面庞,赞同了他的话。
我们都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都是一样的,只要和他在一起。
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带他去我们的玫瑰花谷。
阿力提乌斯的马很快,不多时,就带着我和亨利来到山谷。
玫瑰花期将近,玫瑰门大多只开了一半,只有少数在阳光下盛放。
我很遗憾,但亨利享受极了。
他看不见漫山玫瑰的壮观景象,却能闻到所有玫瑰合在一起的浓烈香味。
这叫他目眩神迷。
在叛军进入山谷前,我带着亨利,拨开锋利的玫瑰荆条,来到山谷深处的一处山洞。
这是我为自己和亨利挑选的临终之地。
山洞中没有蝉鸣也没有鸟叫,我和亨利只被玫瑰花簇拥着,如同创世之初那样宁静。
不久后,达维利的人终于找到这里。
他们被满目的玫瑰花迷住了眼。
意识到我和亨利在山谷中后,他们懒得玩寻找和躲藏的游戏,于是放了一把火,将我准备两年的玫瑰群付之一炬。
熊熊的火光燃起来,我和亨利终于来到末路。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不能接受——
我曾以为和亨利一起死去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但不是这样的。
我可以接受以任何屈辱的方式死去,但亨利不行。他是我追寻一生的人,是我的信仰,是我抛弃整个托楚奇都要捧上天堂的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在玫瑰花燃烧着的炼狱里,面目全非、一片焦黑地死去。
我拨开亨利早已杂乱无章的金色鬈发,最后一次凝视他的面容。
他还是那么完美,比赫拉尤甚。
我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拔出刀,预备为亨利杀出一条血路。
可亨利拦住了我。
他从我背后抱上来,像我曾经那么无数次拥抱他一样。
他亲吻我的脖颈和侧脸,像沙漠中的旅人看见绿洲一样急不可耐。
他扔掉我手中的刀,撕扯我的衣服,告诉我,在生命的尽头,他要和我做最快乐的事。
我轻易被亨利俘虏。
在他面前,我的信仰、坚持、固执、追求、前半生所作所为的意义全都消失不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
玫瑰花谷的火焰映红了天空,宛若海洋般盛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