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弯下腰,偏头看他一张因运动而涨红的脸,笑问:“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说话,就是走得越来越吃力,撇了我一眼,满满的厌弃,然后固执地走下去。
我席地而坐,笑道:“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我以前训练时的样子,越野负重跑一夜,那个感觉啊,真想一枪毙了自己,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回来一个命令两百个引体向上,做到最后嗷嗷直叫,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你呢,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因为思考会耗费氧气哟,当然你也不要听我说话哟。”
我哈哈大笑,他似乎是在赌气,步子加快了。
“当前面没有路的时候,你就凭着感觉走,你以为走不下去,其实已经接近了出口,你为什么一直选择沉默呢,明明你可以过得更好的……”
我站起来,觉得差不多了,走过去,问:“你想骑马吗?等你什么时候可以走上去10公里了,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他没有停下,咬牙坚持着。
“你可以控制它,拉拉缰绳,它可以跑得很快很远,到你想去的地方,”我笑盈盈地问,“向往吗,渴望吗?随心所欲,无所拘束,自由自在。”
我在诱惑他。
从跑步机上下来,他瞪了我一眼,目光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嗔怪。
我把水瓶打开,送到他嘴边:“休息一会儿,今天很好,走了6公里,太棒了,没想到进步会这么快,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
“别说了,”他接过水瓶,打断我的话,“这没有什么好庆幸的,常人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笑着摇摇手指:“这怎么是常人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常人换一具身体,他要忍受痛苦煎熬,用尽力气和身体抗争到底,他们未必会做到和你一样好,”我望着他的眼睛,“而你,你做到了。”
他也紧紧注视我,紧抿的嘴唇突然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我以为他生气了,正准备道歉,却听见了他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宋凯,你是吃过苦的,我是没吃过苦的,所以现在才会那么痛苦。”
我有些心软:“痛苦一直都在,看你怎么对待它。”
“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我想知道。”
我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故事,都是些暴力血腥阴谋诡计的事情,一点也不好听。”
“血腥暴力阴谋诡计,”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笑了笑,“一般人都想都不敢想呢。”
我自嘲道:“我倒宁愿像个一般人。”
“那为什么要替人办事?你学习能力很好,完全可以选择一份正常人的工作,做出一份不错的业绩,生活会很好。”他平静地说。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因为没有选择,被人买回去就要替人办事,何况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时刻都在发生意外。”
他忽然笑了笑,眸子很亮:“那最让你意外的呢?”
我怔住,最意外的,一幕幕回忆像默片一样放映过去,走马灯一样悄无声息,脑海里一幕幕地筛选,最后在一个片段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