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抚琴人,懂他。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再后来,他看了一场他化身“她”的绝舞,心动神迷。
然后,他没有再去过那个琴室,没有再听过他的琴声。
知音难求。于他,近在咫尺,却是不能求。
好在他本是淡漠冷情的人。
慢慢的,也就淡忘了那琴声。渐渐的,也便模糊了那面影。
日理万机,更何来空隙去想那些无谓荒诞的事?
那个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罢了,不足挂怀。
“君上,能再为您跳支舞么?黎。”
这封极短的奏书被归档为不紧急的内务,夹在一堆厚厚冗长的奏本里终于被他发现。
发现的时候已是上书的三天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派人去了离宫,那内官回来得很快,却到很晚才得了个空档回奏给他知道。
他同往日一样,把手中政务一一处理妥当,来到离宫之时夜已深沉。
“上音府在准备后事。黎府令想见君上最后一面。”
听到回奏时,心里并没什么感觉。之所以会去,只因他这病是当年饮鸩献舞时落下的根,久治不愈才会天年不享。既是为国效命的功臣,临别一面也是君臣一场的情分。
黎钰躺在床上。
垂危之人面容自然憔悴不已,只是清丽眉目宛然,一双眼仍澄透干净,叫人看了心里发惊。
齐王在床边坐下,黎钰的目光锁在他脸上,目中含笑,说不出的满足欣悦。
动了动唇,已说不出话来,便那么看着。
齐王耳根发热,侧过头问起病情。
玉东垂泪道:“师叔想为君上跳最后一次凤舞,三日前喝下寒阳酒在上音府的琴室等您。他跳完了,您还没来。”
齐王默了一下,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玉秋见玉冬等人出来,爬满泪痕的脸上情绪激动。
“你告诉君上师叔都为他做了什么吗?!他本可以再活三年,三年!就为了跳那支舞!献舞郑使的那一个月二十杯寒阳酒已耗掉他三十年阳寿!这些君上都知道吗!他都知道吗!”
玉冬搂住玉秋,让他安静,“秋,别说了。君上来了,就在里面,跟师叔一起。”
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书简放到他枕边。
“几年前白子霍寄给你的信。现在才给你,我知道太迟了。”
白子霍?
哦,子霍。那个郑使,说要带走他的人。
“信我拆了看过,他说他后悔了,当初应该带你一起走。”
他倾身下来,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