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何军看不下去,只好起身安抚领导,给他们打圆场:“冷静一下,苏仰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
“放屁!”领导厉声打断何军的话,眉头皱出了一朵花,嘴唇气得哆嗦了起来:“坐在这里咱们就只谈理,这点青红皂白都分不清,他还当什么警察?”
另一人起身拍了拍领导的背,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气了,先喝口茶缓一缓。”那人慢慢转向苏仰,眯起锋利的眼,对着他说,“不隐瞒、不欺瞒,这是我们的底线。市局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端正自己的态度。”
不隐瞒、不欺瞒……
碎纸机亮起了灯,发出滴滴声,这微小的杂音沿着耳道旋入鼓室,再攀上听觉神经,爬入苏仰头部。疼痛感毫无预兆地升腾起来,额角血管猛力跳动着,他扶着桌子,关节苍白,眼前有无数光点闪过,最后聚拢一起,凝成一团不规则的光雾。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苏仰忍着一阵阵钝痛,伸手把门打开。
微妙的“咔哒”仿佛惊动了孟雪诚的某条神经。
苏仰锁门了。
他在自己家里锁门了?
苏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去洗澡,早点睡吧,明天要开会。”
“……好。”
这一晚,两个人各怀心事,带着满腔思绪辗转入眠。苏仰做了个噩梦,梦见齐笙像鬼魅一样扼住他的咽喉,眼睛血红,面带笑意问他:“你想活着吗?”
苏仰费力喘息挣扎,抓紧每一缕从鼻前飘忽而过的空气。他近乎缺氧,意识模糊,等他双眼再次聚焦,却看见齐笙的脸化作溃烂的血肉,身上散发着硝烟味,手脚剜去了部分血肉,滴着淅淅沥沥的血。
齐笙的声音如同野兽粗哑的咆哮,撕扯着这摇摇欲坠、几近坍塌的梦境:“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天空忽地飘起了大雨,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齐笙逐渐茫然,他放开了手,结结巴巴地说着:“为什么要放弃我……”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看见下一个太阳。”齐笙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旁边的苏仰,“万一哪天我光荣了,记住照顾好若蓝和齐笑。”
苏仰接过啤酒,笑着骂了一句:“有病?”
“唉……可不是有病,平安夜特地回来跟你们几个在市局过节。”齐笙把各式各样的零食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满一桌,全是薯片虾条。然而比起这些,其他人更馋他和苏仰手里的啤酒。
吴越嘟起嘴巴,眼睛没有离开过那绿色的小罐子:“让我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