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诚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有看守警员跟着进去。
我给了你选择的,是你自己不愿意说。苏仰坐回他原来的位置,啪的一声将文件夹甩到黄康面前:你虽然考上了西城大学,但是家庭变故严重影响到了你的心理状况。你变得喜怒无常,难以集中精神,成绩也大不如前。要不是你父亲花了一笔钱,你可能连大学都无法毕业。毕业后,你的父亲又托关系让你在南岭私立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不到半年你就被开除了。这段时间你的强迫症和焦虑症越来越严重,幸运的是,你父亲死后给你留了一大笔财产,足够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黄康没有去碰那份文件,原本温吞的样子消失不见,眼神里尽是凶狠,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苏仰,肖似夜里的豺狼,恨不得扑上去咬着对方的咽喉。
苏仰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子,又看了看錶上的时间,徐徐开口:林梓青长得像你的母亲,她年纪小小就被迫当雏|妓,贫穷、多病、没什么文化,可你第一次见到她,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她是性工作者,只要你付了钱,就可以尽情羞辱她,像你父亲羞辱你的母亲一样。
傅文叶目瞪口呆:这……让我缓一缓……
江玄青笑而不语,侧目一睨,两人的视线都牢牢黏在苏仰身上。尤其是傅文叶,像是链条生锈的机器人,慢了好几拍才想起自己嘴里有小半块还没吃完的虾片。
苏仰倚着椅背,微微抬头,冷白色的灯光照进他的眼里。如夏日晴空般清澈的双眼透过镜片凝视着早已溃不成军的黄康:我有没有说错的地方?如果让你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我很抱歉。苏仰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他指了指那份文件夹: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黄康有些莫名其妙,文件夹里无非是一些警察掌握到的资料,面前这个人为什么要特地问他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苏仰点了点手錶,耐心也到了尽头:你的强迫症不允许你在计划中出现一丝的瑕疵,白玉也好,汪敏曦也好,她们都拥有和你母亲接近的性格。她们善良、热情、老好人,容易被骗。但是李素夙不一样,她骨子里很傲,很固执。她不是你想要的猎物,所以你下不了手,又因为她的存在,你的强迫症再次发作,甚至要服用镇静药物。像你这种严重的病患,药物剂量太轻根本起不了作用,你就像个瘾君子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加强自己用药的剂量。在药店帮助那个小姑娘不是因为你善心,而是你想证明你自己,证明全世界都错了,只有你自己是对的。
苏仰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你不过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废物。
黄康忽然笑了,笑得爽朗,却让人心底发寒:你错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
苏仰站了起来,走到黄康身边,几乎是用气音对他说: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看看文件夹里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小,距离收音麦克风又远,控制室里的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孟雪诚跟他同步起身的,苏仰推门离开,他也正好走出了控制室。
苏仰略微弯下腰,脸色惨白如纸,快要跟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外套下的衬衫早就被汗水浸得湿透。好几年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讯问,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到了极致,他不能在黄康面前露出一点破绽,讲到后半部分,苏仰的大脑已经开始缺氧。
孟雪诚快步走了过去:你还好吗?他正要伸手去扶苏仰一把,却被苏仰用手背推开,苏仰呼了一口气:找到高妍自杀的地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