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一边说“委屈你了,委屈你了”,一边铁打不动地吹着白散的头发,快到忍受不了,哭出来的时候就停下,喂两颗小软糖,哄好了继续。

使用吹风机的人比吹风机本身更可恶,白散含着荔枝味小羊驼,抱紧自己委委屈屈地想,耳边的“呼呼”声如同魔鬼的召唤。

十分钟后,他团成一团蹲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头蓬松的软发,望着躺在手心里的四个小软糖包装袋的尸体,舌尖仅留的甜味渐渐散去,他面朝沙发靠背,裹着小毛毯,陷入自闭。

如果能再吹一会儿头发就好了……

——等等,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不是最讨厌吹头发的么,白散震惊。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都怪江岸。

过去半个多小时,白粥已经熬好,浓郁的米香外,稍微有些糊。

病中,白散胃口不算好。撇去糊的部分,最后只留下一小碗精华,无污染,他觉得自己能喝下三口,再吃胃里就有些腻了,往上返,想吐。

同时,江岸正在客厅加温壁炉,木头燃烧声噼里啪啦,浑浊火光照亮脸庞,他翘着唇角,解释说,“第一次做,不熟练,再委屈一下你的胃。”

白散一声不吭,踮着脚在料理台前盛了满满一碗,大大的拖鞋落在地板吧嗒吧嗒,他溜到客厅,抱着白瓷碗,往沙发扶手上一窝,抬头看一眼江岸,低头抿一口粥,

江岸第一次做饭,因为他生病了。

火光微灼,风雪无声。

饭后,白散吃了感冒药,有镇静安神成份,困得睁不开眼,在侧卧睡下。

第二天醒来将近中午,他捂出一身汗,已经退了烧,只身体提不上力气,软绵绵的。

到下午,雪势渐小,风将停,他把长衣长裤过了遍洗涤烘干一条龙,放到床尾凳,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提出离开。

江岸稍一沉思,颔首。行驶中,等红灯过去的时间里,他侧目不经意问起:“今年多大了?”

“十八。”

这回答规规矩矩,像小学生似的。

白散抠了下手指,本想反问一句江岸今年多大,话涌到嘴边,心里反反覆覆念过几遍,嘴角抿了抿,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讲出来,突然很不好意思。

现在也过了时机,再突然说起,总有些莫名其妙。

他偏过脸望着车窗外,覆雪的道路很长,车开得谨慎。

“还小,”江岸点下头,语态从容和缓,“明年高考?”

白散模模糊糊应了一声,目光望着窗外一片白茫茫。是本该明年高考,但出了那件事,或许他不一定能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