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图还找得到?”方寻把目光投向那乱得人神共愤的纸堆。
“嗯……”林瓒耳根微红,拿起尺子,“那就量一下!”
方寻轻轻地笑了声。
林瓒开始干活,给自己辩解了几句:“其实工作环境不重要,看成品就行了。”
方寻没再笑,只让他给自己分配点任务,两个人一起做。
说起来不麻烦,但微缩模型本身就是考验耐心的事情,需要一点点慢慢做,要求很精细。
做旧处理时,方寻指着墙壁问他:“能不能画一道大的裂缝出来?”
“啊?”林瓒有点疑惑,“主体画上裂缝,不就有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我一般做旧都不会动这些地方。”
方寻“恩”了一声,说:“小选想要原来那个,画上裂缝就……”说到一半他停顿住,再继续道,“算了,已经不是那个了。”
林瓒默默地思索了片刻,又拿起了毛笔,蘸了颜料往墙壁上画起来。
“不是危险吗?”方寻看着他的动作说。
“等着。”林瓒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画了一道逼真的缝,很深,仿佛地震后的痕迹。裂缝画好后,毛笔又蘸了颜料,继续在墙身上画。他在缝的边缘画出许多枝条,树根盘踞在墙体下方。
这样,就好像行将倒塌的房屋被一棵百年古树支撑住了一般。
林瓒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下:“这样是不是就有修复的感觉了?”
方寻静静地看了他数秒,仿佛在他的眼神里探寻着什么。
两人对视的样子莫名的奇怪,林瓒有点局促地扭过了头,然后就听见方寻有些出神地问着:“房子坏了,可以再建。那一个人受伤害了,受到安慰后也可以恢复到没受伤的状态吗?”
但他好像在问林瓒,又好像在问自己。
方选是那么一个笨蛋,大家都觉得她傻乎乎的,被欺负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可以不用那么顾忌她的感受。方寻的安慰有没有可能能够让她笑起来,让她打从心底里相信有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吗?
这个问题讲出来也许并不需要林瓒来回答,但他诚实地说道:“不可以。”
错开的眼神再度交汇在一起。林瓒看着方寻的眼睛,说着:“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人体上有着刻度。经历一件事,就多了一道永远不会被擦去的刻度线,再也无法抹除。
方寻笑了出来,笑容很轻:“对。”
他差点就开始愚蠢地自我麻痹。
林瓒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先这样吧,差不多了,把颜料晾干了再说。”
“恩。”方寻拿出手机看了眼,十点多了,尽管并不情愿,但真的该回家了。
“那个,”林瓒扭头来看他,“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点外卖的界面。
“我不吃。你是做手工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