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方石桌,卫谚逆着光微微俯下身,白皙的脸被阴影遮盖住了一半,然后…他冲她勾了下手指:“有没人有跟你说过,你特别…”
沈迟意挤兑他挤兑的正痛快,听他话说了一半,难免好奇地探了探头。
他慢条斯理地道:“欠管教。”
沈迟意眉心跳了跳,觉着自己再说下去,恐怕要面临肉体伤害了。她权衡片刻,展开他带来的一卷宣纸,在底下垫上上好的羊毛毡:“我要开始作画了。”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逐客令,卫谚便也直起身:“我从未听过你擅作画。”
这倒是真的,原身知道卫谚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他生活的点滴了如指掌,而她擅长的,喜欢的,厌恶的,以及她为卫谚花过的心思,可能卫谚这辈子都没可能知道了。
到底事关朝廷和王府的微妙关系,他不免多提了一句:“释迦摩尼坐像用色大胆,色彩繁多,线条务必得清晰流畅,细节之处更是数不胜数,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剩下的二成?”
原身对卫谚何等崇拜倾慕暂且不论,在沈迟意眼里,卫谚就是个只知道行军打仗的行伍中人,所以她听卫谚这个外行敢来她面前装模作样,指手画脚,这般做派让她心下难免不屑。
她提起勾线的细笔,打算先把释迦摩尼坐像临摹一遍,等到临摹的差不多了再动手补全。她口中敷衍道:“世子说的是。”
卫谚瞧出她眼里的不屑一顾,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突然跨了一步上前,直接站到沈迟意身后。
沈迟意冷不丁被一片阴影笼罩,悬起的手腕一顿,几滴浓墨在宣纸上晕开。
卫谚不由分说地握住她手中细笔的上半部分,带着这支笔和她的手在宣纸上勾描。
画笔一共就这么长一截,沈迟意的拇指时不时被他的小指擦过,几乎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