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敬和青禾都沉默了,他们虽然一个出身梨园一个是私生子,终究还是男人。看到身边有女同学便觉得她们的生活和男同学们一样,可以自由追求理想,可以自己选择人生的道路,然而现实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纵然是冯亚芳这样出身不凡、慧黠开朗的女孩儿,在婚后生活中仍处于弱势,在丈夫母亲的压制下连出门与朋友喝个咖啡都不能够。
而这远远不是一篇文章能够解决的事。
青禾沉默的握住她的手。
冯亚芳的眼眶红了,靠在青禾肩膀上啜泣,她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青禾难过的揽住她的肩膀,如同她的血缘兄弟。
闵子敬骂了一句脏话。
刘耀在远处频频回头,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个时候过去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冯亚芳需要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而有他在,她只会讶异自己。
冯亚芳竭力压低自己哭泣的声音,希望在别人看来,她只是累了,靠在朋友身上休息一下。但即便是在哭泣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女人,她若是看见这一幕恐怕只会指责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她的肩膀不断抽动。
青禾只能轻轻拍她的后背。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侯玉芝。如果玉芝姐还在,一定会给冯亚芳最合适的建议,她对人心的把控能力让人实在佩服,哪怕是最刻薄的人都会喜欢上她,欣赏她。
冯亚芳终于止住眼泪,接过手帕擦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青禾担忧道:“这么下去不行,不然这样,我回去请夫人邀请你到帅府住一段日子,正好也陪陪她。”
冯亚芳眼睛一亮,踌躇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再说,这个时候帅府一定不欢迎外人。”
青禾看着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孩儿,摇头道:“当然不会,夫人一直很喜欢你,她还让你多去府里玩儿,记得吗?”
当青禾向苏茜说起这件事儿时,她果然答应了。
冯亚芳的事解决了,青禾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张铮杀俘一事,张铮回来动手术时他曾问过,张铮只是轻描淡写说他们该杀。青禾彼时心中很怕,他怕的不是张铮以斩首的形式杀了三千日军这件事本身,他怕的是张铮在手上染了太多的血之后会对战争上瘾。
从前剿匪、和其他军阀作战固然也会杀人,可张铮对日本人的仇恨根深蒂固,青禾一到他身边就很清楚,只要有机会他不会心慈手软。
而如今他的机会来了。
可张义山的演讲再有渲染力,也不能抹杀张铮在战场上过于铁血的手腕。
如今大多数人还陷在对日军的仇恨里,可如裴多菲俱乐部成员的人们已逐渐清醒,听他们清醒的看到张铮的冷酷、残忍、狠辣,在乱世中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等战争结束呢?
而越来越多的人会看到这一点。
青禾决不愿眼看张铮为舆论所迫,让出原本便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