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罢了,他既然不愿意说,我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问:“你这发,是怎么变成了红色?”
不知为甚,虽然是初次见面,这人又面容冷肃,我却不由有几分亲近。
他诧异看我一眼,又转头看窗外,道:“吾发本是此色,何来变幻之说?”
我自然是不信的,若他原本便是这样的发色,怎么会有血腥气盘桓在上面,他又怎么转了头去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只是也不好多问,毕竟如今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思——这自然不可能,我是遗族,任何读心之术在我遗族人前不过班门弄斧,道:“吾名为凉生。”
“哈!”我笑出声来:“凉生凉生,你可真是。用自己的名字题了这两块牌匾……我倒是真看不出你本性如此。”
他皱眉,道:“吾用‘凉生’二字题了四十七块牌匾,并非两块。”
我却更想笑了,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样的话,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了。
三章
也不为什么,我在凉生的院子里暂且停了下来。
他是个妙人,虽然看起来懒散,却精通许多。譬如钓鱼。这大概是他最喜欢的事儿了,我在‘凉生’住了九日,七日与他在湖边垂钓。
我本来以为,‘凉生’边的湖里没有鱼在,所以他第二日唤我去垂钓时,还纳罕了一番。青萝细心为我送上了一身女子的衣物,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像她一样的旗袍,而是汉服。在我看来,汉服是天下最美的衣裳,只是织造繁琐了些,现在又搞什么西化,洋装西服大行其道,硬是把汉服挤到了角落里。
青萝送来的汉服很是好看,广袖飘飘,只是颜色却不是我喜欢的,这种沉重的红色大概是凉生的爱好了。
除了一百年前,尚在族人聚居之处时,我没有穿过女人的衣裳。在招摇山,大多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便没了去打扮的心思。总是简简单单拿最普通的男子衣物充数罢了。
我问凉生,这湖叫什么名字。
他大概是因为我昨日笑的夸张,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凉生。”
我真的是苦苦忍住才没笑出来。凉生,这两个字是怎样的咒,才让这样一个男人用它来命名身边几乎所有的一切?他也猜到了我的反应,所以只是静静望着湖面。那日我是第一次随他钓鱼,也是一百二十年来第一次。遗族人不吃鱼,或者说是不吃水里的一切,我虽被拘在招摇山里,也不会去寻鱼来吃。
“凉生,这湖里没有鱼。”
我转了话题,因为不想让他恼羞成怒。
凉生淡漠的笑了笑:“真的没有吗?”
我很疑惑,甫见这湖时我虽然只是一瞥,却能确定这湖清澈,没有鱼在。只是他这样说了,他又不像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我便仔仔细细往湖里看。我眨了许多次眼,还是清透,不费力气就能看到湖底幽幽水草。
我说:“没有。”
他一抬手,很轻松的样子,鱼竿却弯出好大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