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过去,微轻地抚了一下郁彗泛凉的脸颊。
心痛如若是他该得的,那心惊又该怎么算……如果郁彗没有能及时自救,如果他没能逃出那间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画室,那现在躺在他面前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具尸骨。他再明晰不过了,他知道几个小时前与他面对面迎头而过的那个无形之物,是他可能会永远失去郁彗的一种概率。
这次的事不是一个可度量的意外事件亦或一个可供他支配予他观察的数值,他不能用一贯老成的政治手段去慢慢渗透,透彻解决。
倘若对方的目标单纯是他,那他很乐意坐在国安部部长室里,陪那些人好好玩上这一局。
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单纯在他,那起人现在放在靶心中央的是郁彗,有人对郁彗动了心思,并且已经出了手,这便让郁子耀无法再措置裕如。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安定以对,他安不下来也定不下来。
他被人触动了那片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
郁彗在次日凌晨醒过来的时候,西山病院高干病房区内的几位值班医生忽有一阵子的慌急。郁彗虽无重伤,也顺利醒过来了,可受火场内未知刺激性气体的影响,烟雾损伤了他的视网膜中央动脉,导致了暂时性的视力丧失。
医嘱需避光休养,避免急性出血或神经炎,勿要用眼,尽量地减少活动,待短暂性的供血不足症消退后,视力便可慢慢恢复。
为将感染风险降至最小,他们给郁彗的双眼上包裹了一层薄纱布。
郁彗对突发性地失明并没表现出恐慌的情绪,他沉默地出奇,近乎寂然,病房里医生与护士进出交谈,他就坐靠在病床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然而当郁子耀从政局会议上提前退场赶到西山病院,纵步闯入病房,一把将抱膝蜷缩在床头的郁彗抱进怀里时,郁彗却像突然间泄了气,脱力般挨在郁子耀怀里,完全没防备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