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史地是文学,数理化是严肃文学,只有他们是最为忠诚的朋友。
从落下“解”字开始,这方世界才是属于他的。
邢女士管控他的生活,但是掌握不了他的识海。
夜过十二点,陈同的生物钟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拧紧,他就好像一个被设定了时间的机器人——该睡觉了。
翻开扣住的手机,两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一条“晚安”,是苏青发给他的。
陈同这会儿才想起来之前他胡思乱想的那些问题,不过经历了理科思维的洗礼,小陈同志光辉正直伟大,根本没有往歪处想。
只是手指头好像有不同的意见,大半夜打过去一条——[睡了吗?]
陈同觉得自己很疯。
他安分地躺在床上,手机里又没什么游戏,但是偏偏今晚上没有睡意,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苏青搂着睡久了,晚上不困了,又或者是少爷家床铺太柔软,现在躺在硬板床上他也变得挑剔。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亮起来——
-[还没。]
陈同眼睛转了转,那种古怪的念头又冒出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苏青坐在阳台上,陷在懒人沙发里非常没有学霸腰杆笔直的姿态,透出一股被资本腐朽了的懒散。
苏少爷在浴室里发完了疯,喝可乐看鬼片儿,过着非常“不健康”的生活。
屏幕上的角色尖叫,抱着脑袋扭曲到极致,像爱德华·蒙克的一幅《呐喊》。
苏青冷静非常,他并不追求恐怖片的心跳刺激,头脑反而冷静下来,反思了一下刚才的行为。
少年人体内的激素都是骗子,循循善诱,勾起很多恶劣的冲动,把他们变成龇牙又天真的兽类,一半挣扎在心智逐渐健全的泥淖里,一半徘徊在受身体驱使的难分善恶的行径中。
电视屏幕黑了,苏青删掉输入框里的“想你”,回答说:[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谁啊?]
苏青拨过来的电话陈同接了,苏少爷笑着,声音在夜里有点哑,他笑说:“你啊。”
陈同那头沉默了一下,苏青的心也跟着沉默了一下。
同哥说:“我要睡觉了。”
“嗯。”
但是陈同没有挂电话。
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在电流里。
陈同忽而生出一种诡异的想法——他觉得有些可怕的想法——他问不出口。
苏青忍不住这种沉默,害怕陈同会从沉默里窥见他心中兽性的卑劣和狡诈。
“晚安。”苏青说。
“晚安。”
电话被挂掉,陈同看着手机界面有些讷讷。
数理化这样的严肃文学也压不住他脑袋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