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韫醒了,毫无预兆的,在昏迷后第五年的那个春天,与万物一同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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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的那几日,他只是能睁眼,亦或是十分笨拙的,做一些幅度很小的动作。

他的眼神澄澈且稚嫩,仿佛初生的婴儿,懵懵懂懂地打量、试探着这个他曾毫无留恋的世界。

他满身伤痕,却看起来那么干净,干净到让人觉得死而复生对他来说是件十分残忍的事。

可沈照是真的开心。

既开心又有点害怕,做梦一般不敢相信,那几天他甚至不敢睡觉,只怕一觉醒来,自己便又陷入无穷无尽且无望的等待之中。

他曾做过太多相似的梦,这些年他曾无数次梦见于韫醒来,可每当大梦初醒,那种大起大落、得而复失的失落感都折磨着他几近心死。

他想,自己大概是做不到没有于韫活一辈子。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他不想到了最后,自己的白发书写的只有岁月的空白,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过寂寥,如果哪一天,于韫真的去了,他一定立马给自己开一枪追上去。

他怕自己晚一步,下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幸运的是,于韫这次是真的醒了,不是做梦。

渐渐的,于韫不单单只是睁眼,也能听得见人说话,会配合别人的一些动作,看起来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只是始终不开口说话。

有时他会眼神陌生地看着沈照,有时又会露出十分复杂的、似乎难以理解的表情。

沈照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真的清醒,只是看着这样的他就觉得鼻子特酸,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