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当天,岑砾请大家吃饭,岑棽从外地赶回来之前,先问我爸在不在,在的话他提前吃点维C酸奶什么的,防止被灌得太醉。

我说亲爱的,我爸回家了,你不用喝酒了,快回来吧。

看把他吓得。

我打算今年过年和我爸正式交涉一下,不许他每年都灌岑棽了,我心疼。

当然了,我爸喝太多酒,我也怕他身体出问题,但是一定要把重点突出出来:我是心疼岑棽。

然后根据我爸的脾气,实在看不惯他儿子胳臂肘往外拐,就不会灌岑棽了。

岑棽到家后衣服都没换,接了囡囡和外婆就得出门,不然路上又堵,到岑砾家时可能只能喝洗碗水了。

外婆和囡囡坐后座。

外婆的耳朵也不好了,囡囡学会了使用手机,大声地在外婆耳边喊“我们现在到大雁塔啦”……

然而声音再吵也没有把岑棽吵醒,他在副驾驶睡着了,连耷拉下来的眼皮都是疲惫的。

路上果然堵,等红绿灯的时候,我解开安全带偷偷亲了一下岑棽,人没醒,后面一老一小也看不到,感觉像做贼似的。

岑砾结婚了,没小孩,那时岑棽告诉我姐姐姐夫是什么丁克,我当时不懂,上网查了一下,挺好的。

我们到时,一张圆桌已经快坐满了,人声鼎沸。

岑砾只多摆出来两张椅子,给外婆和囡囡坐了,不管我和岑棽,还是姐夫张罗着给我俩安插座位。

外婆要和龚阿姨坐在一起,她们俩是老乡。

我左边是岑棽,右边是囡囡,囡囡旁边是王修仪。

桌上有些挤,囡囡看东西还是模糊,但不让我给她夹菜,她自己根据光源去菜盘子里夹,折腾一阵,筷子戳到了旁边王修仪身上。

王修仪啧了一声,似乎是要发火,我赶紧让囡囡和她道歉,“囡囡,叫王阿姨。”

囡囡脸朝着那个“啧”的声音,“王阿姨好,对不起,我看不见。”

我也对着王修仪抱歉地笑笑,这才发现王修仪已经老了,没有化妆,嘴巴上没有口红,惨白惨白的。

她这些年一直住在岑砾家里,从没来找过岑棽,岑棽只是每月给岑砾打款,岑砾照收,这样也挺好的。

王修仪惨淡地笑了一下,往旁边坐了一点。

王修仪一向优雅,岑砾家饭桌又大,但是她夹菜也只是夹自己面前的那几样,从来不会伸长手,岑棽也这样,估计是遗传的王修仪。

但是岑棽手长啊,他好像本来就不需要怎么费劲地伸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