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他现在显然很高兴,他搀着老人,一边对陈秋霜说:“回家再和你们说,外面冷。”
陈秋霜把闺女抱起来,岑棽跟在后面,一行五人借着手电微弱的灯光往橘黄色的窗纸那边走。
李他家里一个小破院子,四口小窑,外加一个柴棚。
窗户纸亮着的那口窑是厨房,兼着一床大炕,是大家吃饭的地方,炕桌上杯盘还没有撤下,李守信看了一眼裹着寒风进来的五人,没有说话,依然慢慢地嘬着酒。
陈秋霜已经揩干了眼泪,把闺女放下,李他把老人扶到炕上坐下,喊了一声“爸”。
李守信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没其他反应了。
岑棽赶紧跟着喊了一声叔叔,李守信这次连嗯都没有嗯一声了。
李他也不在意,刚刚岑棽进窑洞时撞到头了,李他把他拉到老人身边,让他弯腰低头,把老人的手扶到岑棽耳畔,自己趁机给岑棽揉脑袋。
“外婆,这是我朋友,叫岑棽,一个山一个今的岑,一个林一个今的棽。”
外婆乐呵呵地笑,“这个‘棽’啊,我还以为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岑参呢。”
岑棽诧异地抬头看了外婆一眼。
外婆笑着对岑棽说:“站起来吧,别弯着腰,不难受啊?”
岑棽有些懵,额头还痛着,想要李他多帮他揉一会儿,李他却拉着他胳臂让他站了起来。
岑棽一站起来,外婆就碰不到岑棽耳廓了,只能碰到手肘。
外婆手一抬一抬的,李他懂外婆的意思,扶着外婆的手放到岑棽上臂然后就上不去了。
外婆乐了:“咋长的?这么高?进门撞着了吧?”
岑棽这才笑出来,原来这婆孙俩在给自己量身高。
李他又把囡囡牵过来,“囡囡,这是哥哥的朋友,喊岑棽哥哥。”
岑棽蹲下,笑着和囡囡说:“囡囡好。”
囡囡站着,听见了岑棽的声音,知道岑棽蹲着比自己都还高,就仰起脸,笑着说:“岑棽哥哥好。”
囡囡的眼睛亮亮的,可惜也是虚焦。
陈秋霜这会儿打了热水过来,盛在一个铜盆里,“你俩过来洗脸洗手,走了一路了。那个小伙子……”
“阿姨好,我叫岑棽。”
“哎呀叫什么阿姨,听着怪怪的,叫婶儿就行了,快过来洗把脸,小家小舍的不要嫌弃。”
岑棽没什么嫌弃的,只是家里不是每人都能有一条个人专用的毛巾,洗脸的毛巾都是大家一块用,李他怕岑棽用不惯,特意把岑棽的毛巾从西安带了回来。
李他把毛巾从背包里翻出来,下水拧干了递给岑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