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晏江何没敢揪张淙的衣领。他是没敢。——张淙是要有多“愿意”,才能将那么沉重辛苦的话,说得这样无足轻重?
张淙带着晏江何转央美,还会主动张嘴给晏江何讲一讲,哪栋楼是干什么用的,哪处建筑有什么历史渊源。但简介也好,赘述也罢,字里话间,没有任何一点是关于张淙的生活。
张淙一点都没说。没说他这半年是怎么过的,没说大学生活好不好,没说课业是否繁杂,没说他接活赚钱累不累。
他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只是带着晏江何逛一趟“中央美院”这间诺大的艺术学府罢了。
晏江何全程都不舒服。张淙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让他不舒服。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他们并肩的距离。
晏江何被领着转完一圈央美,彻底转没了心情。他心间压坠得沉甸甸的,脾气掀不动,心疼涨不高。五味杂陈都压缩于一起,胸口成了一个渺小的容器,撑得即将龟裂。
张淙带晏江何去了一家条件很好的旅店。照样没用晏江何操心花钱,张淙早不知什么时候都定好了。
晏江何怔愣地去看年轻人的后背,心里恍惚间发慌。
进了屋,张淙先烧了一壶热水,但他没准备直接给晏江何喝,而是用来烫水壶和水杯,烫差不多了又将水倒掉,重新再烧好,兑进矿泉水,温度适宜了才递给晏江何。
晏江何默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张淙站在对面看晏江何喝水,看来看去魔怔上劲儿。他病态地想:“要是真的有那种咒语就好了。可以摆布一个人,心甘情愿听自己的话。”
若是如此,他便能让晏江何乖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