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干什么,过来啊。”晏江何说,手拍了拍身侧,他给张淙留出了一半地方。
张淙快速眨一下眼睛,喉结控制不住上下滚了滚。晏江何这样的“邀请”,叫他那不纯的心思颇有些躁动。
张淙倒一口气儿镇心肝,走到床边躺下。晏江何随意提起被子,往张淙身上搭——他俩就一床被子,在一个被窝里。
张淙脑子里废料太多,他生怕自己闹出什么事端,于是赶紧转过身,背对晏江何。
晏江何抬手关掉灯,也出溜进被窝里,他瞪着张淙的后脑勺。
夜深人静本就容易煽动神经,惹人多愁善感。尤其张淙又一言不发,单甩个孤零零的背影进晏江何眼里。少年的后背于黑暗中模糊不清,肩胛脊梁慢慢长开,蓄势待发着力量。
而这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却一直那样孤独。细数张淙的成长,全部都在极端的伶仃中撕扯。就算他跟着晏江何过了几天好日子,晏江何终归与张淙没有血缘。
某些东西,能溶于水汇聚相和。“亲情”是生命天然俱来的本能,任何情感都无法替换,更无法比拟。
张淙的这份本能,是被歇斯底里地砍掉了。砍成一大块骇怖的疤痕。摸上去划痛指尖,又过十指连心,锥疼胸口。
晏江何心情沉闷,伸手轻轻拍上张淙的胳膊。
晏江何拍这一下,张淙心头猛地翻滚。旖旎货色太过肤浅,满腔炽热真诚的骇浪汹涌而至。
——于他的这荒芜世间,唯有晏江何,才能让他感到生命最原本的热烈。
血脉喷张过的滚烫擦裂灵魂,赐他行尸走肉以生机。唯有晏江何,才会让他真正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