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没说话,他还说什么?“谢谢”,“好”,或者再叫一声“哥”。都不行。
年少有荒土开辟拓伐,生机一旦蓊蔚,便只穿云蔽日,欣欣向荣。阴暗谬妄的城府不堪重负,被生命力击打溃散。唯独怕极了一张嘴,会泄出秘密,天崩地坼。
所以,他不如闭嘴。
晚上张淙回屋的时候,瞪着自己桌上的素描本看了很久。他杵在原地,用手指轻轻摸过素描本的封面。
张淙知道晏江何进来翻过他本子。这和他自己放的不一样。他是背面朝上放,晏江何是正面朝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样?他温柔到令人害怕,又实在粗心大意。尤其偷摸干什么,竟如此容易被拿捏把柄。
张淙在凳子上坐下,低头去看自己脚边的书包,从最里面的拉链夹层中又拿出一个素描本。
这个素描本要比桌上的小一号。里头零碎画了几张,全是晏江何。
晏江何的侧脸,晏江何的眼睛,晏江何笑起来的嘴角,晏江何的背影……张淙翻开新的一页,摸出一根铅笔,开始画晏江何的手。
晏江何就跟说到的那样,他第二天就给张淙发了个画室地址,说是已经联系好了,让张淙自己滚去学。
他是没多少空闲去搭理。因为处理冯老的事,晏江何请了几天假,一回医院又忙得掀不开锅。
幸好家里有张淙。晏江何认为,张淙这小鳖犊子,乖起来不仅仅好玩,还好用。
主要表现在家里他再没操过半点心。一个礼拜下来,早上睁眼有温水,出门前有早餐,下晚班还有夜宵……一切都默不作声,又自然而然。晏江何连晏美瞳的猫粮猫砂,甚至家里的卫生纸塑料袋都不用管。他除了当大夫,再屁事不干,离开医院就是爷,大手一挥扫那群杂喽啰滚蛋。
日子晃荡得轻飘,等元宵节过完,年味算是彻底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