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又翻了一页,这回看见了一束绑着花蝴蝶结的百合,他立马认出了这是他曾经送冯老病房的那一束。
晏江何挑了挑眉梢,乐了。再翻下一页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
这是这本目前的最后一幅画,很不一样。其他的都是黑白灰的素描,可这张是有颜色的。但也就多了一种颜色——热烈的红。
这幅画的是一个逼仄破败的楼梯角落,墙缝狰狞地扒碎,像手术缝合后丑陋的疤。而在这疤痕中,扭挤着一簇大红玫瑰。
晏江何仔细看了看,这红色应该是拿针管水性笔涂出来的,也不知道费了多少耐心烦,涂得很密很结实,强势激烈到扎人眼睛,在一片晦暗里仿佛活了,活得张牙舞爪,活得不要命。
晏江何把本子合上,装进了张淙的书包放好。他走到床边,看清了张淙眼下表达疲态的青黑色。
“一天到晚,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活该晕死你。”他取走了温度计看了眼,三十九度。
这时候晏美瞳蹒跚着溜了进来,它脑瓜磕了下门框,晃荡一道儿,最后蹲在了晏江何的脚后跟边上。
晏江何盯着张淙的脸,没能忘了那玫瑰,只觉得大红色扎眼睛,都扎出影子来了。
只是晏江何不知道。
——张淙他,碾碎了一棵挣扎寝陋的野草,在那片仄秽的绝望里,逼活了一把热烈又突兀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