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国半个脑瓜都没了,肯定是怎么都没救了,江裴遗闭了一下眼,低声道:“带回市局吧。”
“妈的,这个锟铻实在是太猖狂了!根本没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算了,人都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走吧。”
——直到这时林匪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复杂地简直有些难过了,他靠在江裴遗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音轻声地说:“……你就是南风?”
在场所有人都是不知道江裴遗真实身份的,只是听说这位副队长是从省厅调过来的精英,或许有什么背景,但是这几个资深刑警都知道“南风”这个为边境缉毒立下不世之功的功勋卧底!
“嗯。”江裴遗轻微扯了扯嘴角,明显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起他的身份,呼出一口气道:“锟铻早就安排好了后路,这就是每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的精敏,想抓住他难如登天……以后我们会经常跟这个人打交道的。”
林匪石想跟他说一些话,但是这个地方明显不是说话的场所,就跟着一行人回了市局。
老萧这帮人的存在,就连公安局局长何风都不知道,是相当隐秘的一股势力,江裴遗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让他们浮出水面,把赵德国的尸体送回市局,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林匪石这时再回想那句“也许会吧”,就更明白了江裴遗的感受,他觉得很心疼这个人,江裴遗身上同时具备着“坚硬”与“脆弱”两种品质,像一块无暇的宝石,棱角尖锐,又过刚易折。
回到办公室,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绕是林匪石这种无话不说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久他才声音有些低哑地问:“你就是南风……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裴遗不是那种将伤痛诉说地人尽皆知,以用来博取同情的人,他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即便千疮百孔也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又平静地回答:“当时我坠崖之后,行动组的人联系不到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以为我死了,第一时间上报的消息就是‘南风牺牲’,后来在全军撤退的时候,他们开车路过悬崖下,才发现我的身体被压在草丛里。”
“后来经过省里讨论决定,为了我的安危着想,并没有改变南风牺牲的话风——因为他们怕有人来报复南风,毕竟……”江裴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略微苍凉地说:“黑鹫的残余党羽恨我入骨,恨不能把我挫骨扬灰,其他毒枭也畏惧南风的名号,欲杀之而后快,不如就让他死了。”
要有多么习惯回忆,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林匪石心脏一阵酸涩,忍不住说:“你向指挥中心发出‘行动继续’的消息,就没有想过你的后路吗?”
——你不想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吗?你就不想活着走出来吗?你不想脱下经年伪装的沉重外衣、穿上意气风发的警服重见天日吗?
“有时候看似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但往往你是没有选择的,我只能一直向前走。”江裴遗静了片刻,垂着眼轻声说,“……个人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跟黑鹫一起埋葬在牛角山间,死后灵魂回归华夏大地,大概就是我能做出的最后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