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欺骗、没有背叛,回忆干干净净,一个被欺负的孩子爱上了拯救他的兄长,死去,然后被一生铭记。
而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发现对方也是爱着他的。
他开始犹豫,开始迟疑,太子歇年轻有为,若无意外,定是青史留名之人,虽不知此后会不会被权力腐蚀,但在一路成长的这么多年,他爱他护他,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就算他的父亲真的狼心狗肺,可他是无辜的……若他丧心病狂地连他一起辜负,那与当初他父亲做下的事又有什么区别?
楚韶心烦意乱,只道:“此事……筹备了那么多年,先缓一缓,不急在一时。”
卫叔卿倒也不驳他,好脾气地答:“阿韶若想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反正我是为自己的性命,也是为了你的父亲才筹谋这许多。若你烦心,我才是对不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他这么一说,倒让楚韶生出几分愧疚来:“是我让伯父辛劳……只是,此事若是做,势必会拖累太子歇。伯父知道,他是个纯善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没有他,我断断活不到今日……”
“阿韶说得是,太子歇的确是个好孩子,是和他父亲全然不同的人,可是……”卫叔卿语气温和,他拖着长腔,突然一转,“阿韶,成大事者须得不拘小节,你若是想要谢他,待此事成后,把他留在你府里,好吃好喝地供他一生,也算是报恩了。”
打碎牙齿,折断翅膀,再留在身旁……他的性子他再明白不过,若是真到了那样的一天,一切就不可能挽回了。
只是这样的心思如何能说,楚韶静默片刻,最终低声地说:“是。”
微微一顿,他又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叔父若无旁的事,我便先告辞。”
卫叔卿阖首:“去罢,阿韶。”
待楚韶去后良久,戚琅才从藏身的暗门处出来,瞧着面前的卫叔卿,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卫公……是何时搭上的宁远将军?”
“什么将军,一个蠢货罢了,”卫叔卿一反方才的情态,轻蔑地冷笑一声,道,“他呀……是我十几年前便想好了留在太子歇身边的桩子,没想到他这么争气,倒让我省了不少心……”
十几年前……桩子……原来自从春深书院,楚韶夺了他太子伴读的身份开始,他便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去?
太荒谬!太荒谬!想想风歇十余年来对他的关怀与照料,他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