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狠狠地闭上眼睛,罕见地出神了。
空气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小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楚韶刚刚回过神来,却发现已经来不及——声音从他面前掠过,直直地向船舱内冲了过去。
楚韶面色一变,刚想冲进船舱,周兰木却先躬身出来了,手中拿着他的白色毛皮手暖,手暖上插着一支箭。
他满脸遗憾地把手暖往江水里顺手一丢,很不高兴地说道:“早知道把胡饼抱出来当手暖了,至少我应该不会用它去挡箭,箭上有毒,现在手暖没了,真是可惜得紧。”
楚韶哭笑不得:“你倒想得开……”
第二支箭破空而来,又是直冲周兰木。楚韶面色一冷,拔剑出鞘,在船上虚步一跃,便于空中截下了那支箭。
不知船行到了何处,船头的小灰方才有些害怕,但也知道这不是他该操心的,只闷头划着自己的船。
此处倒也平坦,船行平稳,周围是影影绰绰的群山,天色昏黑,月亮的光线很弱,风从山的缝隙中刮过来,似乎夹杂着几声轻笑。
轻笑声后一片寂静,过了片刻才有琴声从风中传来,声音时大时小,待听清楚后,周兰木明显地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了楚韶。
楚韶也看着他,半晌才低声说道:“这是从前太……废太子写的《惜生》。”
“《惜生》《清怨》《少年酒》,承阳皇太子三首曲谱名扬天下,我岂有不知之理。”周兰木叹了口气,取下腰间玉笛,突然盘腿坐下,和着风中的琴声吹奏起来。
《惜生》为三曲中最复杂的一曲,曲调变化复杂,极耗气息,待周兰木一曲罢了,气息犹有些不稳。
他放下笛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卫叔卿派出来的人,鹦鹉卫修近身搏斗,不会有这么好的内力。看来,除了卫叔卿,还有旁人想要我的性命……”
楚韶蹙眉道:“临行前我本想从军中抽调几人来随行,长公子说人多惹眼,不如轻装简行。但如今看来,似乎还是带上几个人更保险。”
周兰木托着腮思索道:“元嘉说得有理——这倒正巧,我在逝川有个朋友,到了之后,我们便去寻他,他武功不错,勉强能保护我们。”
楚韶好奇地问:“武功不错,有我好么?是你江湖上的朋友?”
周兰木笑吟吟地瞥他一眼:“到时你便知道了。”
因绕了路,两人足足用了五日才到达逝川,晨光熹微之时,两人终于下了船。
因是隐秘出行调查,戚琅并未知会当地昭罪司,可楚韶甫一下船,便惊异地发现岸边有人在等候:“给小楚将军和公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