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很忙。

他还发现观察别人很有意思。

比如安娜性子很急,却总是替别人着想,想着想着就有点管得太多了,而且她似乎……喜欢李飞惮;刘维丝年纪只大自己一点点,安娜老喊她“甜妹”,她真的甜,话也少,常常拿着保温盒小声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呀”;贺章天天在减肥却老失败;还有时会有个涂红唇的女人来找李飞惮玩,他们关系不太清楚,但至少不是情侣,毕竟老爱拌嘴……

李飞惮呢?

蒲修云有时候也会停下来想这个问题。

这人好像也普通。

有好胜心,一直努力着,真的把跳舞当成一辈子的事情了。

所以啊,人真是稀奇古怪的生物。

夏末时分,潇洒的日子也走到了尽头。

蒲修云的头发长到了肩膀,他自己拿剪刀剪了剪,没剪好,懒得去理发店,索性随它去了。李飞惮换了个女朋友又分了手,他似乎每一场恋爱都很投入,每每结束一段时总要萎靡不振几天。

蒲修云该走了,爸妈都催着。

李飞惮他们该走了,比赛要开始了。

临走前一晚,贺章不知道用了什么神仙法术,竟然从外头搞了个锅回来,外头风大,于是准备腾到入门口吃。

许多半加工产品是小布先生偷偷帮他们在很远的华人超市里买的,豆腐和生菜等刘维丝花了一个下午串成串儿吃,蒲修云什么都不会,他去搬了汽水和啤酒,路过死水谭时好像又听见“嘎嘎”的鸭叫了。

“小蒲你快点儿!”远处挥手的是安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学李飞惮的习惯,“小蒲”、“小蒲”喊得顺畅。

蒲修云一路小跑,微长的头发丝扫过眼睑,很痒。

李飞惮和贺章正在洗锅。

“你还买了啤酒?”李飞惮抬眸道。

贺章:“可不带了些,好不容易喝一次,平常跳舞我可是禁酒的!”

李飞惮点头,接过蒲修云手里的两小箱饮料,抽出一瓶汽水重新递过来:“你喝这个就行了。”

蒲修云扫了眼没有接,反倒直接出门帮着其他人洗碟子去了。

夜晚很深,空气里弥散着水雾,明天可能又是个雾天。

洗完碟子,他独自蹲在水池边发呆,脚底下有鸭血和茼蒿,好像是这么叫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于是伸手用指甲盖在鸭血上掐出两道湿漉漉的水痕,放到鼻尖,有点腥。

水池响了,水花四溅。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抬头,是李飞惮在问他。

蒲修云托在腮帮子,“无聊。”

本以为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会进去和其他人一起忙活火锅,但没有。他把篮子放在地上,然后甩甩水,直接坐在了蒲修云身旁。

“你家平常吃火锅吗?”李飞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