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闪一闪,一闪一闪。
照在面前的人身上,有点丑。
黑发贴在头皮,水顺着发梢连贯地躺下,眼皮可能是被吹肿吹红了,五官挤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模糊,整个人像是灌在水里一般。
而他的右手不知道拿着什么纸盒,雨太大看不清,只是觉得被挤压坏了,软塌塌的,似乎立刻要掉下来一样。
“你怎么也在这儿!”李飞惮喊得嗓门很大,生怕他听不见。
焦丞:“我来找你,你的伞呢!”
“被吹飞了。”
李飞惮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牵着往另一侧的小路跑过去,雨水顺着他的衣领乱窜,男人的衬衫紧紧吸附在身上。
“不能站在这里,树太多了,等会被劈中的话,咳咳…咳我们……可得上社会新闻……”
他说着拉着焦丞一路小跑,焦丞手里的手电筒彻底报废,只能放弃跟着男人摸黑向前跑。
刚一停下,焦丞心头一阵剧烈翻滚,撑着架子直接干呕起来,李飞惮急切地帮他顺背,“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应该……只是雨太大呼吸不过来。”焦丞说完又站着调整了很久,然后才抬头四处张望。
一间破旧狭小的屋子,没有门两边通风,房梁上的雨扑哒扑哒地砸在地面上。
“这是哪里?”他问。
李飞惮脱下衬衫,赤裸着上身将衣服拧干,扭头帮焦丞取下斗笠开始擦脸上的雨水,“应该是一间没拆掉的废旧牛棚,刚才我就在这个地方躲雨。”
焦丞闭着眼睛任由男人摆弄,手指缝隙里可以看见裸露的胸膛,均匀的腹肌反复收缩,上面淌着水。焦丞眼睛一酸,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
“你干嘛呢,这情况还想摸我啊。”李飞惮轻笑一声。
焦丞没有回应,安静地蹲下,不知道外边哪里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忽远忽近。
“你回去拿什么了?”
焦丞回头发问时,李飞惮正在重套衣服,衬衫皱皱巴巴团在一块儿,早就没了样子。
墙角放着的个烂掉的盒子应该就是他回去拿的东西,只是被雨水冲去了字迹,什么都看不清。
李飞惮蹲在他旁边,小声说:“蛋糕还剩一半呢,不能浪费了。”
牛棚之外是一片荒废的土地,只有杂草随着风肆虐地摇摆,每一下摇摆都像要被卷入漩涡,闪电一条接一条,偶尔亮如白昼,又坠入无尽的黑暗。
李飞惮说完这话,身旁的人什么都没说,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傻笑地扭头,刚要逗逗自家老婆,一下傻了。
焦丞的眼睛通红一片,眼睑处泛着泪光,整个人缩进了膝盖了,嘴唇微微颤抖。
脆弱。
这个词一下子冲进他的脑海里,李飞惮慌忙地起了身,想给焦丞擦擦脸,却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见这个人这样过,连同自己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