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喜欢的男孩子在欺骗他、同情他?凭什么他的父亲虚伪得一套又一套?凭什么?凭什么连一个人,一个人……都无法证明他和白掣真的交往过。

焦丞无法回答自己了,他失控了。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跪在焦建翔的面前,说:“爸,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带着报复性的语气,看着焦建翔由喜转惊的脸,心里渗透出一种快感,他渴望疼痛,渴望斥责、渴望被痛恨……

那天,花盆里的种子死了,它们才刚刚发芽,竟然死在了春天。

再之后他没去上学,大概临近高考前的一周,他回了一趟学校,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信心十足,所以跑去撒野了,可谁都不知道,焦丞像一只缩在壳子里的蜗牛,一遍遍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学校的那天,焦丞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放弃高考,他还想着当飞行员呢,至少心里的天空不在了,眼睛还是能捕捉住的。

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可以听到很多声音,比如同桌被老师没收了一封情书,比如校长喝酒喝进了医院,比如白掣出国了。

焦丞突然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荒唐到没有答案。

如果不当飞行员,他会做什么?他会不会变成无聊的大人,度过无聊的人生?还是会遇到不同的天空,遇到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和事?

那一刻,他突然放弃了高考。

高中的往届生,是不可以再次参加飞行员选拔的,焦丞赌了一把。

第25章 秘密1

焦丞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是少年模样,躺在废弃的山坡上,看空中的模型颤颤巍巍,“啪唧”摔断了机翼,再一晃眼,大雪纷飞,他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身侧是一只白色的狗,雪花停在发梢打转,久久都不消融……

醒了。

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屋里一盏微弱的灯,窗帘紧拉着,细细的光透过槽口钻进地板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味。

焦丞的大脑片刻停滞,睁开酸涩的眼睛,吃痛地摸了摸脖颈,落枕了,他甚至直不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脱力。

李飞惮坐在他的右侧面,低头正在搅拌什么。

焦丞静静看着他,昨晚的记忆慢慢浮现,他记得的,白掣跟在他身后,天气很冷,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却难受得睁不开眼睛,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喉咙很痒,忍不住地咳嗽,惊动了身旁的男人,李飞惮起身帮他垫好背垫,掖好被角,“还早才六点多,你再多睡一会。”

焦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摸了摸额头,“我是不是发烧了?”

“昨晚烧到三十九度多,我刚刚给你量了一下已经退烧了。”说着,李飞惮叹了口气,停止搅拌的动作,把杯子递过来。

棕色的冲泡药剂上飘着几缕白沫,焦丞下意识嘴里泛苦,推了推:“有没有胶囊的,这个苦。”

李飞惮没忍住轻笑,凑近亲自抿了一小口,又递过去:“嗯…仔细喝其实还有点甜,你就当板蓝根喝吧,胶囊空腹不能吃。”

焦丞不情不愿地接过,迅速一饮而尽,皱眉埋汰:“我一醒你药就泡好了,报复我?”

李飞惮说:“你不知道自己每次快醒的时候都会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