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生回来,看他蹲在那磨手指关节,温故知主动搭上奉先生的腿,跟他交代脚趾的伤处,“我做了噩梦,梦到您怎么也找不到我,我醒过来就发现梦是反的,是我找不到您啦。”
腿上的手有一处关节被啃咬得异常红肿发大,奉先生让人拿冰镇的毛巾,问他然后呢?
温故知翘起脚给老男人看,见他不动,支使脚后跟往腹部压了几下,“您去哪了?”
奉先生嫌他脚乱动,哈了几下痒才回答:“温老太太住院了。早上去看了一下。”
一听是老太婆,温故知顿时索然无味,千年王八和万年龟,尤其是像老太婆那样的人,活得越久就越给人惹麻烦,他暗地里撇过脸吐了一下,转过来又是正常一副面孔,嫌恶是他自己嫌恶就好,不必要做出来给奉先生看。但这不妨碍他趁此多占用老男人一会,说您不在我自己多寂寞啊。
奉先生问多寂寞,温故知就不说话,只是靠在肩膀上自下而上地凝视他,两个人气喘吁吁接了个吻。他眯着眼往老男人的口袋里投了一枚玉兔币,笑着说买您一个玉兔今晚的时间。
你买得起?
买得起。温故知直接缠住了奉先生,奉先生敞着怀让他暂时作,黏到晚,都睡了,但是温故知突然醒了过来,轻巧地下床,在床边仔细地看了一会人,然后打车去医院,在医院门外的垃圾桶塞了好几束扔掉的花,他随便挑了一束拿着进了医院的大厅,过了会温尔新出来接他,瞥了一眼花:“你这么好心?”
温故知笑:“有吗?”转头扔进了医院过道的垃圾桶。“怕空手进来被人看,意思一下。反正也是垃圾桶捡的。”
“你真脏。”温尔新远离了几步,温故知耸肩没说话,他随温尔新上了三楼,三楼有私人病房,可是当他站在病房门前,觉得有一阵说不上来无聊的感觉,温尔新笑他明明是自己想来嘲笑人的,怎么缩这不进去?
温故知转身问:“你进去看过吗?”
“看过一眼,大概是快死了吧。”温尔新接着问他你开心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傻。”
傻乎乎地来这,居然不是躺在奉先生温暖的怀抱里尽情地做爱,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呢?温故知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来的时候他设想自己会变成噩梦,扶着病床把手,弯腰在迷失意识的老太婆耳边灌输噩梦的词语,让她在泥土底下皮肤脱落、牙齿脱落、长出蛆虫。他越说越爽快,甚至兴奋得发烫。
温故知嚼了几下,没意思地将这设想吐了,原路返回,说陪你待一会。
老掉的人总归有一部分很没意思。温故知想就让这个老太婆今晚消失在自己的记忆力,何况在他们第一面起,衰老就没停止过,他想做一个幸福的老头,老到没有牙齿了,但是牙龈还坚挺着,和奉先生互相啃咬,象征性的器官还能膨胀发热,到那时即便奉先生将比他更衰老,或许性器官更加无法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