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管家奶奶提醒不能光着脚踩凉地板的时候,他笑着说好,但是话锋一转,他跟管家奶奶说为什么要我为地板凉让步,不能让地板为我的脚暖让步呢?
管家奶奶眉也不抖,嘿哟一声索性就坐在温故知面前的椅子上,慈祥地招手:“来,奶奶跟你说说话。”
温故知说好啊,坐到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听她心平气和地科普了一顿寒从脚底来的起源、案例、预防。温故知满口嗯嗯嗯,也像模像样似的点头。
奉先生下楼时就看到两个人凑近了在说话,没有管,经过温故知背后,摸了一下他的后颈,径直去到了隔壁的茶歇房。
茶歇的帘子敞着,奉先生安静地听了一会在壶体打转的水声和沸泡,在尖叫起来那刻,立马关了电磁,提着水壶把手将水缓慢地注入三个小瓷杯里,滚水在瓷杯里依次在杯体热了一圈,奉先生转着手腕,最后一滴也不撒轻轻放回了料理台。他站在那,等着第二波水秘密地在高温下滚开,热情激烈冒出泡泡,泡泡里混杂着两个人的对话——我说的没错吧。是的啊。你觉得怎么样?奶奶真好。别说我好。
一段有来有往的对话,温故知装模作样得令人无聊,奉先生弹着手指,让敲击声、水声和空气里的尘埃交叉撞击。
“可是奶奶,您不喜欢我了吗?”
管家奶奶没有回他,奉先生彻底关了电磁,温故知又问了一次奶奶,喜不喜欢我咯?
他的声音故意变得像一只小猫左顾右盼,等着对方晕头转向,字符长出弯曲的尾巴,轻快地跳到管家奶奶的肩膀上龇牙咧嘴,又猛地往旁弹起来,跳了猛高,落到另一边的肩膀,一下子拱起背,甩着尾巴,张着嘴在耳边狂喊喜不喜欢我,一串喜不喜欢我长着翅膀在耳朵里进进出出。老年人真的需要一根痒痒挠,来抓抓吵得发痒的耳朵,也是料不到温故知能拐弯抹角地拒绝。
老男人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通常是话里有话胡搅蛮缠,今天的对话可以命名为一个小王八蛋得寸进尺的典例。他端着茶水,照着温故知后脑勺拍了下去,温故知捂着脑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晚寝,奉先生才上楼去看他,温故知左手一直攥得紧紧的,一双眼睛夜里盯着人,“我妈都没这么打我。”
奉先生挑眉:“我那是打?”
“怎么不是?”温故知一瞬挺直了背,奉先生说我那不叫打,叫揉。他抬手往小孩被拍的位置轻轻揉了几下,温故知哼起来,奉先生捏着他下巴,左右晃了一下,问:“怎么一天到晚只在家里几个地方晃,不出去看看吗?”
“我想回家。”
“有我陪着也不行?”
温故知撇嘴,侧过头说不行。奉先生又将他脸摆正,拇指摩挲着嘴唇,那上面新的口子不断出现,他使劲摁了一下新口子,红印印的血迹显出来,手指卷了一下舌头,舌头也有点咬过的痕迹,奉先生叹气:“你要我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