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前往首都的车上。
奉先生是回首都,是回家,像奉先生这样时刻笃定的人,从来不需要特意去找根在哪里,是不是被丢掉了。
但温故知不是,因为温尔新,他不得不挪动根,像是很艰难地从湿润,充满氧气和营养的泥土中拔出双腿,此时他只能依靠原本储存的养分和踏实,每离开一段距离,脚下站着的土地和他的根同时失去了水分。
温故知极度渴望水,他在后座移动脚,移动好几个位置——找不到。
后来他咽了口口水,发现水在口中。
他的口癖在此时恰好地反应发作,温故知安安静静地缩在后座,接他们的秘书时不时打量几眼。
温故知磨着嘴唇,假装和以往一样——一个正常的温故知,依旧不顾别人的目光,没有任何准备,就让奉先生贡献出双膝,他厚脸皮地枕着膝盖,还可能跟奉先生抱怨你的膝盖为什么这么硬?
你该让肌肉变软一些,或者有自动感应,我枕着的时候,它该柔软一点,等我不用了,就变成让你可以炫耀的肌肉。
奉先生有趣地想他,这时奉先生觉得自己了解温故知。
一个漂亮、合他的心意、有很自我的任性青年,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奉先生这样的人,倒有些命中注定一样。
他扑上来说爱你。
始终爱你。
但又始终自由惯了,除了说爱你,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时仔细观察的游戏就派上了用处。
温故知咬着舌头,磨掉了下嘴唇的皮,他知道谁也看不见,所以牙齿夹着食指指节,如果他是个螃蟹,就会将这根手指夹断,而口癖就是即便将这根手指夹断也满足不了的欲望。
就算是奉先生狎昵地揉着他的耳朵。
但温故知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足够他按耐下口癖下的不耐烦,像是一根藤,试探着去摸奉先生,用小指勾着奉先生的手指。
但他在耳旁摸索了一阵,可以触到柔软,却触不到一下属于人类肌肤的温暖,感动的触感。
“奉先生?”
他仿佛是悬空,温故知猛地意识过来,无论是奉先生,还是打量他的秘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他,突然有铃声响起,温故知发现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手机传来温尔新的声音。
温故知皱着眉质问她,他现在很生温尔新的气,“你怎么在我的梦里。”
“是吗?”那头的温尔新很得意,“弟弟。”
温尔新说:“你的奉先生在等着你吗?”
那天,温尔新在温故知面前,采用的是陈述句:“你的奉先生在等你。”
疑问句精准的枪法在温故知心上开了个枪洞,奉先生在哪?
温故知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恐慌,突然是让他住在云端,没有任何支撑云端的实物,自然也没有任何支撑温故知的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