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八岁之前,他只能在窗户里面看着,他也喜欢这个小院子。院子东南角的那棵垂樱开得早,早春时节便芳菲灿烂了起来,层层叠叠的粉簇在一处,深深浅浅,灿若流霞。只是垂樱很快就开败了,不久之后又有牡丹、芍药渐渐地开了,它们花型硕大,花色鲜艳。家里人很快便把那棵垂樱忘在了脑后,只有柳清宵在看书的间隙会抬头看向那棵绿叶繁茂的树,暗暗数着日子,等它再开。
七岁那年的夏天,他做了心脏手术,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可以有适当的户外活动,只要不接触过敏原就可以了。
但是柳清宵不喜欢户外活动,他宁愿缩在壁炉前发呆,也不愿意走出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直到他的妈妈走过来问他:“儿子,你想去看看那棵垂樱开花的样子吗?”
柳清宵想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他在八岁那年度过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春天,他毫无隔阂地看到了在春光下盛放的垂樱,也看见了站在垂樱下,八岁的江重行。
柳清宵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醒了?”他这一动,在病床边撑着手打盹的江重行也被惊醒了。
“你——”柳清宵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江重行的手中抽了出来,“你守了我一天?”
“是两天,”江重行捏了捏眉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色,“过敏性休克,你喝的饮料里被人放了豆粉。”
柳清宵大豆过敏,在江重行这一支里不算秘密。但除了他们,只有一个人知道。
“江漪,”柳清宵了然,“她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放豆粉的已经查出来是谁了,”江重行侧过身,倒了杯水递给他,“不是江漪的人,而是江洛以前的心腹,常跃,假扮成保洁员进去放的。”
柳清宵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们联手了?”
“支持江漪的人似乎在北美,目前还不知道是谁,我觉得她这次可能是想用一些非常手段得到江洲,不然也不会突然在身边增加这么多身手不凡的保镖,”江重行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行,好好喝水。你那一罐饮料我已经扔了,以后要么喝水,想喝饮料让人给你买新鲜现做的。”
“江漪不屑于玩阴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你父亲坑得远走他乡。再说,你觉得那些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保护她的人手像江漪的行事作风吗?跟她斗了那么多年,我觉得不像。江漪小心谨慎,从来不做多余的事,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和她以往的风格有悖,”柳清宵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有些无奈地重重放下了,“我不爱喝水,你好歹给我泡两片茶叶进去。还有,你别折腾小梁,当我的秘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