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他话音落下,病房里,白床上,一道再惨淡不过的声音突然间笑了起来。
明明连呼吸的力气都快用尽了,胸肺疼到极限的痛让他一口一口地咳着血。
然而他还是笑了,彷佛是在用他最后这一口气,号恸崩摧,用哀痛欲绝的嘲笑,送给那个可笑至极的自己。
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邵宁想替他擦,却被他薄弱的一声叫,手停在了半空。
“邵宁,我要做这个手术。”
邵宁还未及回应,站在白帘外的嘉定外科主任便急急地提醒,“邵总,纪先生,手术固然是眼下最能治本的治疗方式,可它是有很大风险性的,尤其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纪叠的声气已经很弱了,“但是我要做。”
“别拦我。”
别拦我。
这一句他是说给邵宁的。
邵宁垂着眼缄默了顷刻,而后手触在纪叠脸上,为他抹掉了眼泪。
“好……”邵宁感受着纪叠那滴眼泪的温度,轻声说,“那我们就做。”
纪叠无力地抬起眼,望着邵宁,“让医生去准备吧,把我的人叫进来,我有话说。”
辉海残存下来的旧人悉数进入了纪叠的病房。
他体力有限,容不得过多浪费,于是在那几张熟脸都站在他病床旁后,他便开始交代,“以后我把你们交给邵宁,我身后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们。跟着他,跟着朗廷,不失是一个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