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摇摇头,又去床上强行梦周公。真是不能撒谎,他想。昨天为了敷衍童年,撒谎说上午要睡觉,没有安排。结果这一下,上午只能睡觉了。
他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干脆起身把窗帘全部拉开,房间瞬间亮堂堂一片,又是一个烤死人的天气,幸好他休息。他庆幸着把空调又调低了几度。放下遥控器时,看到边清乾在他房间落下的书——《了不起的盖茨比》,便随手拿着到床上翻阅。
刚打开两页,舒朗意识到,他现在这样趴在枕头上的姿势,如果边清乾在的话,怕是又要赏他一个白眼。因为“读书的时候要有读书的仪式感,坐就要坐好”。边清乾每次读书,身体都坐得笔直,像一个初入学的小学生,全公司艺人的体态训练都不如他,一举一动都是行走的体态教科书。
舒朗又想起在医院时,那个每天在床边闲翻书的剪影。即使边清乾特意用一个放松的姿势看书,哪怕他岔着腿,身体微微后仰着,也从不会给人软榻无力的感觉。细看就会发现,那是因为他的腰永远是直的,绝不会因为任何放松的姿势失掉精气神。
舒朗蓦地起身,像边清乾那样,把腰杆挺直,背部轻轻靠在裸色暗纹光面床头靠背上。
没有任何定型剂洗干净了的头发带着晨起造型的随意,略长的刘海微微有些扎眼,舒朗静静地看着手里薄薄的书,呼吸变得比夏日的风更轻微。
花市的绿化就如影视剧里最美好的夏天那般郁郁葱葱,宽阔的阳台外送来阵阵热闹的蝉鸣。原来一个人这样度过一天的感觉是这样的。只需要有刚刚好的温度,一丝丝亮光、一本书、一杯茶或者现磨咖啡。
边清乾就这样度过了这么多一个人的日夜。
舒朗从盖茨比对爱情的执着幻想中抬头,放松了一下脖颈,轻轻闭上眼,体会从另一个人身上学来的宁静。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舒朗皱眉,这个童年还真是说到做到,还没安生半小时,她又来了。
舒朗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还不到十一点,怎么就这么着急吃饭。他无奈地用脚摸索着拖鞋。
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他踢踢踏踏地挪到门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别说太多,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吃,哪也不想去”的表情。
一拉门把手,舒朗眼睛倏尔一亮,疲惫不耐烦一扫而光。
“你怎么回来了?”话语中带着欢喜,舒朗已经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边清乾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只看了看舒朗的站姿。只见舒朗一手拉着门把手,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毫无要动的意思。
舒朗随着边清乾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有些窘迫,正准备松手。边清乾却一伸手,拉住了舒朗的手,把他一起拉到房间里。
舒朗随他拉着,边清乾手心还有点点的汗渍,瞬间和舒朗干燥的手融在了一起。
边清乾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整个人都透着疲惫。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宽松的t恤稍显皱巴。
舒朗微微上扬视线看他。他平湖般的眼睛里,透着隐秘的红,仔细看会发现红血丝的交错。双眼皮因为没睡好,褶变得更深了。只有上下眼睑的睫毛仍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高挺的鼻梁下,胡茬泛青。明明是俊朗清逸,线条分明的脸,唇却是饱满的好看,浅浅的粉色,给这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添上了一笔隐晦的□□。
舒朗喉头微动,边清乾也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