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苏白是被手机吵醒的,不是闹钟,是来电铃声,樊老师的专属来电铃声。
苏白接通电话,声音嘶哑,“樊老师,有何指示?”
“就知道你还睡着呢,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苏白把手机拿到眼跟前,未接来电,12个,都是同一个人打的,他亲爱的妈妈——樊老师。
苏白撒娇耍赖,“妈妈诶,今天是周六,难得能睡一个懒觉。”
“睡什么睡?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有一个月了吧?你姥姥念叨你好几天了。正好今天周六,你回来陪陪姥姥姥爷。”
一个月了?苏白也挺吃惊的,“妈,真是时光如苒,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白驹过隙,似乎一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别贫了,赶快起床洗漱,中午吃饭以前必须赶回来。”
“放心吧,我也好久没吃姥姥做的饭了,你告诉姥姥,我要吃过油肉,回锅肉,烧茄子,虎皮尖椒,还有红烧带鱼。”
“每回都是这几样,吃不腻么?”
苏白撇嘴,“吃不腻!”
苏白不挑食,但对这几个菜情有独钟。并且一往情深地爱了这么多年。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强势地冲进了苏白的鼻子里,霸占了他的鼻腔。他用力深吸一口,嗯,这是红烧带鱼的味儿,姥姥一定正在做带鱼。
樊女士打开门,苏白咧着嘴扑了上去,“樊老师,我可想死你了!”
姥爷闻言,在客厅里吼,“臭小子,还不赶紧进来!”
樊女士给儿子使眼色,姥爷生气了,好好哄哄。
苏白凑到姥爷跟前,可怜兮兮,“姥爷,我这个月快忙死了,虽然每天想你和姥姥,奈何身不由己,你不知道,我在校广播站播音了,我们学校的那个点歌栏目,我播了一个星期。还有骑行社,我们去太山了,那一趟下来,我腿疼了好几天。还有还有,老师布置了一堆作业,张爱玲您知道吧?最近我正在读她的小说,读完了还要了解她的生平,研究她的写作风格,最后要交一篇一万字的小论文,还有还有还有,我……”
苏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姥爷的关注点只有一个,“你读张爱玲的书了?”
而炒完菜出来的姥姥则关心另一个,“骑那么远能不腿疼?现在还疼吗?过来姥姥看看。”
苏白把姥姥抱了个满怀,撒娇卖萌,“不疼了,早不疼了。”然后和姥姥眨眼睛,放低声音,“姥姥,我骗姥爷的,要不他又抓着我不放。”
姥姥捶他,“果然是个臭小子。”
饭菜上桌,苏白坐在两个老人中间,被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夹了满满一碗菜。樊女士坐他对面,关心他的新宿舍生活,“舍友们都好相处吗?”
苏白点头,“好相处。”
“都是计算机系的?”樊女士追问。
“嗯,都大三了。挺照顾我的。”苏白答。
樊女士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不像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说的假话。于是转了话题,说起杂七杂八的生活琐事。
一顿饭吃完,苏白差点撑破肚皮。哎呦哎呦地在客厅里走了几圈,被姥爷拽着下了楼。
爷孙俩在花园里散步,顶着烈烈日头,说着张爱玲的小说。
说完张爱玲又说茅盾,说巴金,说萧红,说朱自清。
手机乍响,姥姥的声音浑厚有力,穿透力极强,“死老头子,你是准备把我的外孙晒成肉干?大中午的太阳那么毒,还不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