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颂弯了眉眼,说道:“好。”
他目视任岘,总有万千情愫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说是这份恋情让他重拾了盒底的希望,也不尽然,他更像希腊神话中被残忍的国王关到不见尽头的迷宫里的伊卡洛斯,为了冲破牢笼,追逐耀眼的光芒,他埋头收集起了海鸟洁白的羽毛,用蜂蜡将其都粘黏在一起,做成了一双庞大的羽翼,在海风的吹拂中每日为了心底的光明而刻苦练习着飞行。
世人以为,他要的是炽热太阳的无上荣光,飞得与天空,与众神更接近一些,不惜蜂蜡融化,翅羽尽毁,丧失生命。
实则不然,他本身向往的归宿就是大海,是一方望不到尽头的大海,洋流涌动时可以将他带到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风平浪静时可以陪伴他一起看着远方落日,共享黄昏的深沉之海。
任岘的血管里正是流淌着这样的苍茫汪/洋,时而热烈躁动,时而沉静如斯。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总想忘了尘世的浮华与残酷的罪恶,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做个好梦。
应颂身子微微前倾,两个人膝盖相抵,但也阻挡不了他揪着任岘的薄毛衣下摆,闷声道:“那么多,用的完么,不会浪费吗?”
任岘揉乱了他一头软毛,手感顺滑得让他心悸不已,坚定道:“我保证它们会在保质期内全部用完,让我看看我家宝还有什么顾虑吗?”
小孩噘着嘴掐了一把他的腰,手劲每次小得就像在给他挠痒似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没有买安全套。”
任岘蓦地笑了出来,“你之前的意思难道不是自己想给我们任家怀个小孩吗,要那东西做什么?”
现在的社会也更加多元化了,应颂趁他不在的这些天里,面对将来的未知性,他也适当地做了功课,这些事终究干巴巴地说出来时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绷着声道:“会……会不卫生。”
任岘有些会错意,认真地说:“宝,我每三个月都会进行体检,你如果不信,我这就去拿体检单。”
应颂按住了正要起身的他,慌乱中纠正:“我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我自己,我很少做过体检,我怕我自身会有问题,怕传染给你……”
小孩直白又透着天真的话惹得任岘笑声不断,吻着不敢露头的孩子的后颈那里裸露出的白嫩肌肤,戏谑道:“你又没有什么滥交的性经历,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毛病?宝的想象力真的是毫无来由,但又天马行空。你要是真的怕,我来安排,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好不好?”
应颂趴在他怀里,这样的姿势让他整个背部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得已扶着任岘的胳膊坐起来跪在任岘面前抱他,嘴里有无限话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他担心男人的嫌弃,又怕他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讨人嫌的东西以后,会有无穷的芥蒂。
一次又一次地敞开心扉,如果再也抗拒不了,最终有一天,任岘就会看到一个最真实的人,这样的日子越是趋近,他越发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