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岘都听到了心里,莞尔道:“好。”

正当应颂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深沉的男声:“任先生?”

应颂下意识回头去看,但见一个男人,身形甚至比任岘更加高挑一些,穿着阔大的黑灰细条纹大衣,衣摆一直延伸到了小腿处,黑裤皮鞋,因为身高出众,这样的打扮一点也不显得臃肿,更加衬得修长挺拔,并摘下了头上低腰的绅士礼帽。

应颂看到了他的真容,第一感觉是,皮肤真是白,但不同于他和任岘这样健康的白皙肤色,给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且面孔并不像是亚裔,应颂说不上他到底应该是哪国人,鼻梁高挺,甚至有些欧美人的鹰钩鼻,配合着刚一脱帽,眼皮渐渐撩起时,眸子里那股阴鸷与邪恶,几乎是转瞬即逝。

但应颂捕捉到了,这样一位黑发男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快速地做到了很好的表情管理,立刻变得礼貌,举止得体起来,看样子十分不简单。

应颂嗅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回味过后至今感到心有余悸,他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颤巍巍地宣告着属于他的主权:“爸爸,有人找……”

只见任岘的眉眼在看到来人时倏地变得恭敬与热切起来,忙放下手中为应颂剥着虾壳的活计,扯来纸巾收拾完自己的面容后起身抬腿走上前与那男人握住了手,朗声道:“任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个人在厅堂,众目睽睽之下握手相拥,彼此之间的气势与气场几乎不分伯仲,又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展臂交错拥抱时不带一丝的虚情假意,结结实实地,就想用身体丈量一下,多年未能见面,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过得好不好,生活都可还顺意。

两个看上去就如此优秀的男人。应颂的眼睛里满含着酸水,几乎都要将眼球酸到瑟缩。

原来这个男人也姓任,两个人面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任岘也从未讲过他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学校里更没有人传闻过这样的话。

那接下来该如何揣测他们俩的关系,上帝封住了这道本就虚无的门。

正当应颂怔忪间,任岘冲他一招手,温声喊道:“宝,过来。”

应颂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迈腿走了过去,被任岘揽上了腰,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时,应颂竟然生出一丝惧怕,男人目光如炬,而他觉得这样眼中的火焰会灼烧到他的眼球。

他垂眼不在看面前的人,而是听着任岘提到自己时不自觉放柔的语调:“这是我们家的小鬼,应颂。宝,这位任先生是我在生意场上的贵人,多年以来全靠他在其中转圜关系,我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

男人蓦地笑出声,“不敢当,你才该是我的贵人。小孩长得挺不错啊,又乖又听话的。任,听说你在国内当起了大学讲师,现在生活过得很自在啊。”

应颂闻言抬头,但见那位任先生看着自己的眼里,投射出的光芒如同跗骨蛇蝎,恶辣阴狠,但他再眨眼时,就像错觉一般,任先生的眸子里已满是温情。

但与他这种病态的脸格格不入。